纪梦夕神情一怔,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犹豫一会儿,考虑适当的言辞,最后也只想到一句:“你多心了。”
沈梓安淡淡的看着她,完全不满意这个说辞。纪梦夕无奈,只得解释清楚:“你与我本就无话可说,又怎么谈得上不自在?”
沈梓安抿着唇,饮尽琥珀杯中的桂花酿,替她斟满一杯:“你愿意打开心扉,自是有话可说,如同骆兄,如同三皇子。”
纪梦夕神色起了变化,秀气的眉头紧蹙:“你能不与我谈他吗?”
“哪个他?”沈梓安明知故问了一句,暖黄的烛光糅合着夕阳余晖,生出一种无以言说的朦胧感,却是更加的儒雅俊美,深邃好看的眸子似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带着探究。
对于这样的沈梓安,纪梦夕些许无力招架,感觉他是不悦了,而且是冲着她而来。
“沈大哥,我有惹到你?”纪梦夕没有过多隐瞒,直接问出了口、
沈梓安把玩着空杯子,修长的五指与琥珀相互映衬得完美:“你一个柔弱的女子,所学的武功全是我教出来,能惹到我吗?”
“纠正一下,你只是给了我图册。”今日的沈梓安与往日不同,不再那么疏远,内敛的锋芒顷刻溢.出,吸引旁人目光的同时又些许不喜,一股精明商人的感觉,付出了精力,便要收取加倍的利息,“或者说,你想索求其他,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够好吗?”
沈梓安终是问出了疑虑已久的问题,在纪梦夕看来却是前言不搭后语。
“什么?”纪梦夕疑惑的看着他,还没等说出下一句出口,画舫外吵闹声响起,似乎是骆文清碰见了什么熟人,两人争吵了起来。
“你以为把父亲调到漠北,就能爬上他的位置吗?你想都别想!”男子的声音充满怨恨,冲着骆文清呸了一声。
骆文清神色平淡,看孙诚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发神经的陌生人,对于他说的事,也没半点表示,更无所谓的愧疚。
孙诚气恼万分,怒骂道:“骆文清!有本事将我父亲逼到漠北,你就别做缩头乌龟!”
骆文清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有两点我需要跟你说清楚。其一,让大司马去漠北不是我提出来的,其二,我不能左右陛下决定。”
“你不能,骆修宇能!”孙诚咬牙切齿道,“你敢说他没在朝廷上开口?”
“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何错之有?”骆文清神色虽淡,却能明白孙诚的感受,最亲的人离开,前往一个动物都不愿久呆的地方,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因而对于他的冒犯,骆文清并不生气。
“都是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孙诚狠狠的瞪着他,他二人原本就有矛盾,大司马的事情不过是让这种矛盾加剧了。
骆文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孙诚将目光放在他所在的船上,一名女子开船,而他悠悠站着,忍不住讥讽出声:“骆二少爷说出去也不怕丢人,身边一个像样的仆人都没有,居然让一名女子去划船,倒是有趣得很!”
孙诚旁边一同作乐的男子瞧见了,对着孙诚暗示的眨眼:“就骆二少爷这个身板,怕是一步都划不开,孙少爷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这还是男人吗?”另一人讥笑道。
骆文清侧身让了个位置:“你们能行,你们来。”
骆文清一副认真的模样,成功堵住那些人被的话尾,又看了几眼柔弱的芳玉,都不相信一名女子能划动的船,他们居然不能撼动。
细想他们方才踌躇的模样,顿时觉得被耍了,脸上无光,孙诚斥道:“骆文清,你嚣张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妾所生的庶子!”。
舫内的纪梦夕越听那些人说得越过分,她坐不住的想出去,沈梓安拉住她的手,低声道:“相信他能解决。”
纪梦夕不是不相信,而是受不了骆文清受这个委屈。
一番耽搁下,纪梦夕没来得及出去,就听见骆文清嗓音平淡地说:“我一个庶子,还让父母尊称一声大人,不高兴了吗?”
那些官阶低的子弟,觉得脸上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顿时说不出话,这不是表明了他们连一个庶出的都比不上。
孙诚就是讨厌他这幅样子,清高孤傲,偏偏父亲还对他喜爱有加,平日里总拿他与自己对比,孙诚怎会服气:“看你这船也不小,怕是找哪家的姑娘来幽会吧?庶出就是庶出,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骆文清终是怒了,冰冷的眼神扫过孙诚上下,一副饮酒过度的模样,旁边还有几名摆弄琵琶与琴的姑娘:“大司马再过一天要离开,你竟如此放浪形骸!可知忠孝二字何写?”
“父亲离开,是谁逼的?啊?!你说啊!”孙诚猛地将酒凭瓶摔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指着骆文清所在的船,怨恨道,“给我撞!谁要将他弄下船,这些钱就是谁的!”
话落,他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
一大叠的钱,足够吃喝玩乐下半辈子,怎有人不贪,那些船夫看见了,都往骆文清所在的船驭使过去。
孺子不可教也!骆文清失望的摇头。
芳玉停了下,翻身一跃来到骆文清的身边,冷然的眸色直扫那些为钱不要命的人。
一架船来到船身,飞快的划着桨,猛地撞过去,骆文清没个借力的地方,身子开始摇晃,芳玉用手按住骆文清肩膀,以防出意外。骆文清站稳后,目光落在身后的舫中。
那股晃动,同样影响了纪梦夕,她一时没有防备,迈出去的脚步不稳,向一旁倒去,差点惊呼出声,沈梓安眼疾手快的搂住纤细的腰间,将她整个人圈入怀里。
浑厚的湿热气息传递而来,带着无以言说的怪异感觉,熟悉又抗拒,纪梦夕感觉到热的同时,也有安心,使她一时说不出话。
烛光映衬得氛围越发凝滞,沈梓安抱着她,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纪梦夕身子很软,抱了几次,都没有这一次来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