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当着她的面打出了那个电话,开着扩音,那端压抑着不情愿的口吻答应归还秦振飞骨灰盒的话清楚的传进她的耳中。
她放心了,紧绷的身体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挂断电话后,韩凛缓缓的将自己穿戴完整,没有望向她。
秦筌影撑起酸痛的身体捡起一旁的衣服,简单的将自己裹起来。
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去,韩凛的眉头一冷:“站住,去哪?”
“去浴室洗澡。”
“别脏了我的地方。”
早就体无完肤的身心已经对韩凛的话有了一定的免疫。
韩凛动作优雅缓慢的将西装的最后一颗扣子扣紧,扫了一眼她狼狈的背影,迈开阔步。
留下一句从她耳边飘过的命令:“走。”
她望着他凛冽的身姿从自己身边路过,忍着腿间的不适跟在他的身后,尽量保持着不算太远的距离。
徐管家看着她的模样,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皱眉转过了头。
韩凛把她从韩宅带了出来,身上仅仅穿着单薄的线衫,一到寒风中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跟着韩凛上车,她没有任何头绪他会带她去哪。
她张了张嘴,喉间传来一阵灼痛感,声音沙哑:“我们去哪?”
韩凛的视线平静的望向窗外,发动车子,踩油门,车子以很快的速度开了出去,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似乎她也并不存在一般。
惯性趋势着她的身体向前撞去,她连忙抓住了窗沿把自己稳住,然后快速系上安全带。
难道韩凛会带她去找父亲?她心中暗想。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韩凛哪会有这么多的仁慈。
果不其然,韩凛把她带到一幢从来没有来过的别墅前停下。
这栋房子与韩宅不同,门口有保镖的看守,风格呈现古罗马的建筑风格,一眼望去神圣端庄,可以看到后院里长得高高的棕榈树。
韩凛冷着脸下车,她尾随其后,将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几分。
“韩少。”门口的保镖看到韩凛,恭敬的叫了一声后把门打开。
韩凛微微颔首,停下脚步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侧过头来望向身后的她:“以后你就待在这里。”
她愕然,视线再次环顾了一圈,不明白他的安排。
韩凛也不打算解释,单手抄进裤子口袋,转头冷冷的望了她一眼。
她蹙眉,迈着牵强的步子走至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面前。
他没有了耐心,阴鸷的开口:“需要我请进去?”
她反应过来,不知所以的摇头,然后朝门口走去。
脚步刚踏进去,门就在她的身后锁上。
她回头,看到韩凛冷冷的转身,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听到他对保镖交代了一句:“没我的允许,这扇门不能开。”
“是,韩少。”
看着他远走的身影,她突然心慌,走至到门前,紧闭的锁就挂在门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喑哑声线只有自己能够听得清。
一阵冷风吹起,扬起她凌乱的发丝,她明白过来她的处境,韩凛是想把她囚禁在这里。
这栋精致,豪奢的小楼。
感受到寒冷,还有门口看守她的保镖脸上敬职敬业的冷漠,她转身走进别墅,犹如走进没有回头路的深渊。
韩凛把她放在这里,阻断了她所有与外界联系的可能,也将她彻底和外界的消息隔绝开来。
对于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只能臆测。
这种感觉,随着在这栋凄冷的别墅里待得时间越长,侵蚀她的程度就越来越深。
让她越来越无力,慢慢变成无望。
她知道,这是韩凛报复她的另一种手段,残忍的不动声色。
他保证她的生活条件,却剥夺她的自由。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每天陪伴她的是无边空中的光亮和黑暗。
日昼交替,一天又一天。
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联系,也没有谁可以联系,犹如茫茫深海中的一株浮草,飘零无依。
支撑着她的,是对家人的信念。
后来,是对韩凛会不会出现的可能性。
她终于忍不住,踱步到门口,隔着紧锁着的铁门,问站着笔直的保镖:“韩凛有没有说他会什么时候来?”
保镖严肃生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用眼角望着她,似乎是对她直呼韩凛的名字不悦般的瞪了她一眼。
见他不答,她想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么的可能性极低,又换了一种问法:“我能不能借手机给韩少打一个电话?”
“不能。”这个问题他倒是回答的干脆肯定,没有一点的犹豫,打断她的念想。
“我会被关多久?”她也不再绕圈子,直问出她想要问的问题,反正他们会不会回答的态度非常的明显。
没有回答的话,那么就是他们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换来的就是一阵沉默,答案是不知道还是无期,又演变成另外一个新的问题困惑着她。
这个意识突然让她惶恐了起来,以韩凛的手段,把她囚禁至死都不意外。
对待背叛过他的人,他从不手软。
视线落在门上雕刻精细的图案上,整个人犹如揉进了冷风里。
连声音也轻飘飘的,“这是第几天了?”
只有一门之隔的保镖耳力显然不会差,将她轻细的问题听了进去。
“十五天。”
“十五天。”她自顾的重复一遍,确定她并没有听错。
原来时间已经长达了半个月那么久。
她沮丧的垂眸,脑海中一片空白,或许是不知道自己该去思索些什么。
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个世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没有谁会在意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棵树从来不会为它的每一片落叶惋惜。
她从空气中抬头,头顶是无垠的蓝天,飘着几处不规则的云朵,简单的美好,遥不可及。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被无处着落的绝望吞噬殆尽。
“我要见韩凛。”她生冷的开口,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
像是自我催眠般的重复道:“我要见他。”
他不能把她扔在这里,在正常人的时间里过着死人的生活。
无论她怎么喊,门口的人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能够伸手触碰到他真实的肩膀,她都怀疑一直站着的是模样逼真的雕塑。
最后她的嗓子喊的泛起了嘶哑,也没有人给她回应。
她不再继续这番自虐般的挣扎,她怎么就忘了其实能见到韩凛的办法一直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