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韩宅门前停下,韩凛大步的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直震耳膜。
秦筌影在车内停留了两秒后,才怀抱着秦振飞的骨灰下车,眼帘垂在地面上,似乎在看自己的脚尖,似乎在看路面。
海瑟琳已经不在韩宅,但是此时没有人有多余的心绪去在意她的去留。
徐管家看着无神的她,还有她手中的骨灰盒上,看她身上没伤,但是情绪却很不对。
“出什么事了?”他问。
秦筌影抬眸,弯了弯嘴角后说:“我又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他听出里面沉而重的无奈。
徐管家默了默,刚刚看韩凛上楼时的表情也很不对劲。
又问:“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齐铭。”
徐管家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对上她坚定的双眸,事情不会有假。
秦筌影又扬了扬嘴角,越是不好受的时候就越爱用牵强的笑来掩饰,在表情这一方面她总是学不会精髓,所以情绪依旧都散落在眼睛里,嗓音里。
她重复了一遍:“游戏结束了。”
徐管家看着她,情绪很不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经转身上了楼。
看着她上楼的步伐,轻而缓慢,整个人的状态处于被抽空的状态一般。
径直回到房间,进门后反锁,然后直直的倚靠在门背后,发了好半天的呆。
只有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情绪才能无所顾忌的散发出来,尽管不能嘶吼不能打闹,能够单独的将自己封闭起来就已是她最佳的宣泄模式。
眼眶里传来一股酸涩感,但是却没有眼泪流下。
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的是什么,又感觉像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无从展开思绪。
胸腔里的那股窒息感深深的袭满她的周身上下,身体无力的下坠,顺着门背缓缓蹲在了地面。
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头脑隐隐作痛,喉咙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样,力气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
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在坠入无边的深渊。
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原来还是这么的空泛无力。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门从外面打开,力度很大,门被踢开的同时把她人也推开两步远。
她从地上起来,才发现脚都已经蹲麻了,抬头看到提着两瓶红酒的韩凛,来不及多做缓和,站直了身体。
韩凛盯着她泛红的眼眶,面目表情的将两只红酒杯倒立拿在手上,在她眼前提起,冷冷的开口:“庆祝一下。”
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她也并没有在韩凛的脸上看到一丝开心的表情。
韩凛越过她,在落地窗前的短沙发前坐下。
“刚刚得到消息,齐铭已经死了。”
秦筌影微怔,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波澜,将父亲的骨灰小心的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停了两秒后才转身朝韩凛走去。
在另一旁坐下,视线落在韩凛倒酒的从容优雅的动作上。
两杯酒都被倒满,韩凛率先端起,摇晃在鼻尖,淡淡的看着她。
她伸手端过另一杯红酒,仰头喝下,幽深的眸中没有一点情绪浮动。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一干二净,淡漠的像是窗外空中渐渐散开远去的昏暗色云层。
韩凛喝的缓慢,一点一点的畷饮,动作不徐不疾。
她喝的很急,每一杯都是灌喉直饮,享受着此时酒精灼烧着感官的滋味。
她一杯接着一杯,韩凛饶有耐心的都替她倒满,脸上始终不带一丝情绪,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韩凛把一瓶红酒里的最后一杯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余光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喝的猛,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一个酒嗝细微的从喉间响起。
她抹了抹嘴角,将嘴角的红酒渍抹掉。
韩凛没有再帮她倒酒,她停了数秒,喉咙里的灼烧感消失了下来。
身体里能够感受到的唯一感觉瞬间又撤离让她不适的蹙了蹙眉头,于是径直抬手拿起另一瓶满的红酒,往杯子里倒。
杯子在视野里晃动着双层影子,有的红酒顺着杯口流至桌面,牵出一条深红的液体路线。
韩凛夺过她手中的红酒,放回至桌面。
她看着他冷峻桀骜的侧脸,带着酒气哑哑的开口:“你相信人死了会下地狱吗?”
韩凛扫视她迷离的双眸一眼,冷声反问:“你怕齐铭下地狱?”
“不是。”她抬起刚刚只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齐铭,现在提起,她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我怕我下地狱。”
韩凛手中的动作微怔,动作几乎不被察觉。
秦筌影又问:“你怕下地狱吗?”
“不怕。”
仰头喝下那把杯酒后,声音显得有些温软:“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个很可笑的问题。
“还有比活着更难的事情?”
“呵呵…”她笑了,笑的清澈爽朗,似乎是参透了某种人生道理了一般幡然醒悟,也似醉了酒后的执迷不悟。
“也是。”她的嘴角依旧挂着苦涩的笑,又重复了一遍来表示自己的赞同:“也是…”
酒壮人胆,也吐真言,很多时候不过是因为意识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罢了。
韩凛看着她醉熏的模样,泛红的眼眶,她口中的地狱,不过是虚构中的假象。
而活着,才是真实的爱恨生死。
前脚后脚的一步之遥,就是地狱之别。
“你醉了。”韩凛说,冷冷的收回视线,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
“我没醉。”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变的软哝,说完还想倒酒。
手还没有覆上酒瓶,就被韩凛率先拿住,视线冷冽,意思很明显:“别喝了。”
她皱眉,话腔里隐隐透着几分委屈:“你不是说庆祝吗?怎么就不喝了?我说了我没…”
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尾音被吞没在韩凛的唇下。
毫无章法的狂乱侵入,肆无忌惮的搅动着她的唇齿,急促的呼吸在面贴面的距离内响起。
好半天后他才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低沉着嗓音开口:“我让你喝,是让你别压情绪,不是让你就这样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