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齐铭已经死了的消息后,韩凛才从书房走出来,心头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年来的那块重石,终于不在了。
也只有齐铭死了,他才能愿意去相信她没有爱上齐铭。
他也能看出她心中的积郁,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可以不再去追究,哪怕是不舍,哪怕是不忍,只要最后是他想要的结局,就够了。
一切,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包括她的心,哪怕略有悸动,他也会不带一丝犹豫的打回原状。
即使不爱他,她的身心也不能给别人。
嘴上有多冷漠,内心就有多在乎,尽管这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拿着酒说要庆祝,齐铭这根刺在他心里卡了太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至于她和齐铭之间,爱与不爱,都也结束了。
他看着她,问:“齐铭死了,你就这么难过?”
秦筌影摇了摇头,脑袋变的很沉重,把手放到自己的左边胸口:“这里不能呼吸。”
韩凛楞着原动作维持了数秒,好一会后才重新开口:“你爱上他了?”
她仍是摇头,这个问题耳熟不已。
她的脸上染上酒后的红晕,韩凛的视线不由的放软,轻轻的对上她的黑眸。
“不爱的话怎么心痛?”
她笑了,还是摇头。
“不是心痛,是重。”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韩凛重复,她的回答没有撒谎的可能,但是却无理据可寻。
“嗯。”她点头,想要再喝酒,抬起上半身想要够他面前的酒。
他沉着脸拿开:“不准喝了。”
对醉了的她,他比平时多了耐心和温柔,却依旧霸道专制。
秦筌影真的就缩回了手,轻叹了口气。
韩凛重新坐回到一旁,嘴角还沾有专属于她的甘甜。
“秦筌影。”他哑着嗓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抬起脸望向他,额上的伤口清晰明显,几天过去也并没有好完整。
他抬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头,没有触碰到她的伤口。
她愣愣的看着他,沉浸在他温柔的视线里,像极了小时候的那样。
“疼吗?”他问。
他的一句询问,燃起她眼底的炽热,瞬间湿润了眼眶,似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寻求一个可以哭诉的怀抱。
“少爷”她囔囔的开口,从沙发里起身,脚下发软,蹲在了他的脚边,双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膝盖上,半边脸侧着靠在上面。
韩凛一动没动,任由着她靠着,哭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裤子,传来湿热的温度。
“哭吧。”他把手轻放在她的发梢上,似有若无的触摸如同安抚一般。
她那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少爷,让他的心为之一颤,似乎她还是那个就知道缠着他粘着他的小女孩。
因为齐铭哭也好,因为地狱哭也好,这一次他给她这个放肆哭的机会,只在他的面前,仅只一次。
最后她哭着哭着就没有了声音,起伏的呼吸声也变的均匀,她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韩凛的视线低垂在她静谧的脸颊上,钟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分秒针在追赶的声音。
最后韩凛把她抱回到床上,手放在她赤红的脸颊上试了试温度,然后盖好被子。
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他把房间里的换气孔打开,然后找到房间里残留的安眠香,点燃,放至在离床头近的地方。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渐入黄昏。
秦筌影抚了抚额,从床上坐起,视线立马朝父亲的骨灰盒望去,看到还在原处就放了心。
一股药味传入鼻间,她望了望镜子,额头上的纱布被重新换过药了。
回想起睡觉之前是在和韩凛喝酒,灌了很多,她喝醉了。
睡了多久,不知道是当天还是另天,下床踩着拖鞋来到窗前,昏黄的夕阳松懒的洒照在她的肩头,空落落的感觉重新传至头顶。
这座没有温度的房宅,身处其中如同是一场无期徒刑的服役。
韩凛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出神的模样。
他把解酒茶放在桌上,无声的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还是昨天的那个位置。
她察觉到他的动作,敛了口气后转身,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所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把茶喝了。”韩凛视线微抬,淡然的开口。
她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在另一边坐下,喝完。
他静默着坐着,她也没有话要说。
“好点没?”
“有事吗?”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语调都是不着温度的冷淡。
韩凛蹙眉不悦:“你希望有什么事?”
“我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
“齐铭的葬礼不想去看看?”韩凛抬起下巴,打量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不想。”她回答。
“真不想?”
“不想。”
“十点钟出门。”说完,韩凛起身,不容她反应也不容她拒绝。
秦筌影的嘴角扬起一道苦涩的弧度,她倒是忘了她越是不想做的事情韩凛越是乐此不疲。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恨并不会因为齐铭的死而消失。
这样也好,去见齐铭最后一面。
不过,他应该并不想见到她吧,秦筌影心想,毕竟她是践踏他真心辜负他信任还夺走他性命的人。
今天的天气是个阴雨天,乌云绵绵,让人本就沉闷的心情更加的消极。
秦筌影一身黑裙,紧致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外罩一个开衫外套,黑色帽子上的黑纱垂下掩住了她的半边脸。
她习惯性的走至韩凛的身后,视线扫在他挺拔落拓的身影上,黑色的西装把他的身姿衬的修长。
韩凛微微侧头,向她弯起自己的手臂,她微愣,但也诧异的挽上了他手腕。
她很少以韩凛女伴的身份出席过公众场合,而现在是参加齐铭的葬礼,他带着她来,是连死去的人都不肯放过?看上去像极了赤裸裸的报复。
他狠,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原来可以狠到这种程度。
一到门口,严肃的悲伤就直逼人心,秦筌影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韩凛继续着步伐,带着臂腕中她的手,直直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