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办公室之后,齐铭的脸上才彻底覆上一层冷霜。
对苗羽然的试探,他把表面功夫做的很充足,却也很拙劣。
但当秦筌影从别人嘴里是以这样凶手的身份描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内心压抑。
经历过这么多,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为了向自己证明,于是他改变了注意,让苗羽然替代了办公室里以前专门为她设立的位置。
他把秦筌影不经意的提起,似乎更关心的只是发生在桐市最轰动的一次事件,说穿了最心系的还是她。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因为从苗羽然口中说出的凶手二字,他败气离开。
走到公司门口,他从司机手里要过钥匙,自己开车。
车速很快,在车辆寥寥无几的高速上飞驰,风从大开的车窗中一涌而进,吹不散他脸上的阴郁。
她说的那一句,非友即敌,仿佛就在耳边,不断的扩音,在风中狂啸。
狠狠的踩下油门,用速度宣泄情绪。
齐铭走后,苗羽然在原来的位子上维持着之前的坐姿持续了很久。
她知道齐铭在向她打听秦筌影的消息,她不愿说,也不能表露。
于是她刻意措着最厉的词,用最聪明的办法快速结束话题。
天知道,在她得知齐铭死了的消息时,她有多伤心欲绝。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才开始直视自己对齐铭的心意。
一直以来,对秦筌影的恨,从来也而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杀死了父亲的原因。
在齐铭的葬礼上,她看着秦筌影带着韩凛来挑衅,就连他死了她都能做到这么狠心,将他的真心践踏的一文不值。
她凭什么。
于是她绞尽脑汁的挖掘与秦筌影有关的所有事迹,从十三年前秦家灭门那时候起,直至美国,再至回国,一直都到她后来和韩凛前往美国。
她费尽心机,藏于暗处。
尽管秦筌影的踪迹被掩藏的很好,但是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还是找出了她想要的消息。
最要归功的,是曾经从秦筌影手上卸下的那块手表。
女人生性敏感,她用尽所有的办法和渠道,表的玄机被她送往美国最高端的技术组织内破解。
里面的消息被一条条恢复出来,每一条都像是刀一般在她的伤疤上重新划上一刀,狠狠的,不见血。
后来知道齐铭没有死的消息,她几乎不敢相信。
也提醒了她,不能在坐视不管,于是她把秦筌影在美国的下落通过别的方式让齐铭知道。
与此同时,她也找到了有道恩霍尔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美国地下组织最神秘的领头人物,也是因为他秦筌影当时才得以在界内生存下来。
仇恨能给一个人无法估量的胆子,于是她冒着会被道恩霍尔识破的风险,将秦筌影的下落透露给他。
还好,她够缜密,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再没有回来过。
没有人想到,在韩凛带着秦筌影出国的这两个月里,她已经把所有的局面都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在韩凛和海瑟琳的订婚宴上,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和资本布下那样的局,也咬定了秦筌影没有别的选择。
道恩霍尔势力再强大,在美国也始终见不得光。
而韩凛不同,在强大的组织背后,是巩固的家族集团事业支撑。
真要正面交锋,道恩霍尔不见得会是什么下场。
秦筌影清楚局势,也自然不会冒险。
苗羽然看着眼前的饭菜,她还专门多点了一份养胃的汤。
从椅子里起身,拎起用心包装着的午餐,没带犹豫的扔进垃圾桶里。
视线寒冷的拿起手机,拨出在早就已经烂在了心里的那串号码。
电话铃声响起,打破空气里的寂静。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思索了片刻后接通。
那边传来一声伪装的笑意,里面夹着针般刺耳:“需要我做自我介绍吗?”
秦筌影眼中覆上一层冷霜,一点也不对苗羽然的电话感到意外:“有事?”
苗羽然嗯了一声,视线直直的垂落在办公桌上,想起之前秦筌影曾经坐在这里时,她还天真的对她讲解公司的大小事件。
果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说。”
苗羽然眯了眯眸,声音也变的更加寒冷:“秦筌影,我有没有说过,我恨极了你这幅高高在上,清冷自持的模样。”
“真假。”她咬出两个字。
隔着手机屏幕,秦筌影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咬牙切齿。
只是,她并不在乎。
“说事。”她不想和苗羽然浪费口舌。
她在等,等着苗羽然的下一步动作。
她也知道,不会很久。
果不其然,苗羽然的电话就打来了。
苗羽然不着急开口,秦筌影皱眉:“见面?”
“不。”苗羽然轻答,磨蹭着她的耐心。
她享受这种主导权。
秦筌影沉默,端起低桌上的红酒,轻喝了一口。
也许是以因为药效的缘故,她的嘴里全是苦涩,需要换一种味道。
既然苗羽然不着急说,那么她奉陪。
体验感终止,苗羽然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最近HQ和布朗集团的新项目发布会就在下周吧。”
秦筌影沉眉,这个她当然不知道。
她等着苗羽然的下文。
“我要你毁了那场发布会。”苗羽然把话说的自然又轻松。
和电话这边她的脸色截然不同。
苗羽然笑着又添了一句:“我相信以你的手段,应该不会是难事。”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
她静着听苗羽然说完,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口中彻底被酒精充斥。
见她不说话,苗羽然也不再自娱自乐的上演情绪的变化。
声音变回最直接的威胁和冷漠:“如果做不到,或许道恩霍尔可以。”
空红酒杯在手中收紧,秦筌影目光冷冽,声音里的寒气逼人:“苗羽然,适可而止。”
苗羽然又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因为得逞的撕破了她一成不变的面孔。
“不好意思,我不会。”
维持了三秒的笑意,戛然而止,苗羽然拿捏的很准。
她以同样的口吻开口:“秦筌影,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