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看着她,没有开口。
足足数十秒过后,她扬起淡淡的嘴角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两个字,让韩凛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更加的深陷。
他本该做的是说不,可是在看到她企盼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突兀的伤时,他却沉默了。
话似乎就在嘴边,下一刻就能脱口而出。
秦筌影适时的挪开视线。
安静的结束完早餐。
韩凛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也没有再提母亲生日的事情,而是在要离开的时候主动开口说:“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韩凛扫过她一眼,她听不见,此刻也没耐心,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秦筌影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真正的弧度,她达到目的的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或许,她应该感谢韩夫人,点醒了她。
韩凛走后,她带上一副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不着不急的准备出门。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没错,只是她却不能去看她。
因为她不能冒险,尤其是在韩夫人已经对她有着不容犹豫的杀意时。
在刀尖上行走,秦筌影知道她必须要加倍的小心翼翼。
已故家人的安息,她必须要确保。
韩夫人的极端手段,她不想再让它在家人身上重新发生一次。
于是,她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没有开导航。
开出了市区,拐进郊区,最后在海边停下。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海水的味道,让人惬意,也让人清醒。
隔着黑色的镜片看眼前的世界,周身都处于一片黯淡之中。
可是风的触感,依旧真实,是软的,微凉。
秦筌影倚靠在车旁,视线淡淡的投向远处蔚蓝色的海面。
这个地方很偏僻,她确定来的路上没有人跟踪。
似乎是欣赏了海景,享受够了海风的温柔,秦筌影推了推墨镜,重新进到车内。
车子在马路边停着,她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前路上,偶尔会有一两辆车路过。
平静的脸上一丝不染,犹如海平面上的云。
不远处开来一辆跑车,价值不菲的限量版。
秦筌影的眼神微眯,看清前方离她越来越近的车,覆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收力,脚下的刹车在那辆车就要靠近的之前骤然踩下。
车子快速的斜拐,速度很快,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然后猛然停下,车身似乎都在微晃,在尖锐声里喘着气。
迎面开来的跑车来不及刹车,眼见就要撞上,秦筌影转着方向盘,幅度不大,正好错开正面相撞的角度。
也避免了一出她自导自演出的惨烈车祸。
跑车的主人立马下车,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车内的秦筌影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透过玻璃看着逐渐向她走近的男人。
那个男人敲响了耳边的车窗,她头也没转的按下。
男人似乎还没魂定,责怪的语气中还尽量保持着绅士的礼节:“请问是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对面那辆车,似乎能够看清楚车内做的人一般。
耳旁的男人又敲了敲她的车窗,提高了音量:“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她微微侧首,视线依旧停在对面车上:“不好。”
她太过于平淡,和她的回答完全不相符合。
男人察觉怪异,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言语中还是暴露出专属于他们这种人的职业的警惕:“刚刚是什么情况?”
秦筌影又没回答。
男人打量着她,连同整个车都望了一周。
能开这种车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绝非一般人。
“你是什么人?”男人的声线变的冷冽起来。
秦筌影这才转过头来,透过昏暗的镜面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态度生硬且坚定:“我要见他。”
男人却并不能透过遮掩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看清楚出秦筌影的模样,危险意识立马显现,手抵在腰间摆放木仓的位置上。
秦筌影将他的动作收进眼底,再次开口:“你帮我问他,他还记不记得他说过会还我一个心愿?”
男人皱眉,依旧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嘴角泛着伤口,神色清寒冷漠,一副大大的墨镜并不能完全遮住她微肿的脸。
她毫无畏惧之色。
男人收了拿木仓的动作,转身朝那辆车走去。
秦筌影看着男人在车窗前俯身,对着里面的人神色严谨的说了几句。
她直直的看着那边,似乎能和里面那人视线相交。
直到那个男人又来到她的车前,站的笔直,面上依旧严谨,执行着命令:“先生请你过去。”
秦筌影没犹豫,下车。
男人的身躯很高大,站在她面前没有挪动。
她张开双手,脸色生冷:“动手。”
男人微愣,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却也只是片刻之间,把她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她的手上只有车钥匙之后才有挪动的意思。
“等下。”男人突然想起来,伸手。
并没有如愿的摘下她的墨镜,被她拦在半空中。
她抬眸,眼神逼人冷漠,警告和排斥不加一点掩饰。
男人拧眉。
秦筌影推开男人粗壮的手臂,径直朝另外一辆车的方向走去。
男人再要拦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车窗前。
只是车窗禁闭着,她看不到里面人的脸,但里面的人那车外的一举一动都收尽眼底。
男人朝车内低了下头,向车内的人表示没有拦住她的歉意。
秦筌影望着车内,尽管看不见,但确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里面的人也正在打量着她。
车窗慢慢摇下,视线之间只隔着一张镜片。
拿下墨镜,四目相对,双方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
“是你?”
秦筌影点头,拿着墨镜的手垂落在身侧:“是我。”
车内传来一声笑,声线里透着岁月雕琢后的端严:“我早该猜到。”
秦筌影直奔主题:“我来要那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她没说话。
“不方便说?”
“不是。”
车内的人又把她打量了一遍:“不妨直说。”
“我希望这件事情能保密。”
“绝对的保密。”她又添上一句。
车内的人二话没说:“好。”
干脆痛快。
四目相对的时候,似乎有着某种心照不宣。
秦筌影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对他的话没有怀疑。
微微垂首,像任何其他人一样像他以示了敬意:“谢过布朗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