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布朗老先生能替我调查一个人的下落。”秦筌影说。
布朗老先生没开口，等着她说完。
“道恩霍尔。”
布朗老先生的眸子里透着看遍风浪后的处事不惊，在听到道恩霍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布朗老先生垂眸沉默了数秒，掏出一根雪茄夹在手指之间。
秦筌影在等布朗老先生最后的一个肯定回答。
布朗老先生点燃雪茄，缓缓吐出一口青烟之后说：“好。”
“谢谢。”
布朗老先生抬手，打住她说出口的感谢。
“找个地方坐坐？”布朗老先生抬眸望向她。
秦筌影沉默。
“那好。”布朗老先生知道了回答，也不做强求：“什么时候要？”
“三天之后，我还在这里等。”
布朗老先生又低笑了一声，半开着玩笑一般：“别以这样的形式？”
“我老了，可不禁吓。”
秦筌影微愣了两秒，低声说了声：“抱歉。”
不以这样的方式，她怕留不下来他。
布朗老先生抽了一口雪茄，视线依旧在她的脸上打量着。
这个女人，和他在美国时所见的有了几分不一样。
除了身份，更多的是身上透出来的那一股冷冽的气息。
布朗老先生眼神微微眯起，秦筌影也没有避开。
她知道布朗老先生内心肯定会有所疑问，于是她在等他开口。
“我有一个疑问。”布朗老先生终于开口，语气似乎都和他的岁数一样已经年迈，透着不经意的慵懒。
“布朗老先生请问。”她毕恭毕敬，犹如当年在美国一样。
“要杀海瑟琳的人是你？”
这个问题不出乎她的意料，从布朗老先生嘴里说出来也很轻，仿佛内心已经有着自己的答案。
“不是。”她没有撒谎。
布朗老先生微微颔首，没再接着往下问。
说是一个疑问，就只此一个。
收起了随和的面相，布朗老先生扳正了神色，严厉了几分：“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似是警告，但是语气又没有过于强硬，又似乎更像是提醒一般。
秦筌影点头：“我知道。”
说完，布朗老先生摆了摆手，两个人之间的话题结束。
布朗老先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和一般人交流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而他们刚刚那番不算长的对话却用了快二十分钟。
站在一旁的保镖见状，坐进驾驶位。
秦筌影朝布朗老先生再次点了下头，布朗老先生也点了点下巴，将车窗摇上。
她重新将墨镜带上，眼前的世界重新归于灰暗，连同朝她远去的布朗老先生的车。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避免和布朗老先生的正面相遇。
即使在美国的时候，他们只见过一面，但是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而言，一面就够记一辈子。
一年前。
布朗老先生要在美国拓展规模，商业筹划都已经被安排妥帖。
只是华尔街的名流商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黑白道互相串气的时代。
布朗老先生的上市方案被人以不入流的手段打了下来，并伙同整个界内的人不予帮助。
领头的人，是一个金融大佬，混迹黑道起家，手下招揽众多奇才，影响重大。
只是，英雄向来命短。
在不久后，新闻曝出他在家误服药物而死于家中。
无论死亡的真相如何，金融大佬的幕就此落下。
而秦筌影就是当初动手的那个人。
更确切的说，接下这条任务的人，是道恩霍尔。
准许秦筌影并说服布朗老先生同意她出使这项任务的，也是道恩霍尔。
也就是凭借着这一项任务，她在界内被推向不一般的地位。
因为这一项任务，所有人都知道去的人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她做到了，不光杀了他，还活着回来了。
布朗老先生的一生，都不愿让鲜血沾染到自己的手上，这一次是被逼到一定的境界，他才选择了这一条路。
他又惊又喜。
其实他对这个人任务能够圆满的完成并没有抱更大的期望，他是一个商人，利益至上，已经做好没有成功杀了他后的权衡利弊。
只是没有想到，秦筌影成功了。
布朗老先生提出要见她，这是他们界内鲜有的例外。
但是秦筌影最后还是和布朗老先生见面了。
在见面之前，她做过猜测。
布朗老先生是想灭口，还是想加大悬赏。
道恩霍尔肯定的告诉她：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相信了，那个时候道恩霍尔是她唯一相信的人。
事实证明，道恩霍尔不会骗她，也没有判断失误。
布朗老先生坐在只亮有一盏光线微弱的幽黑房间里，背对着她，声音和缓，不严自威。
“请坐。”
她坐下，保持着沉默。
安静房间里，就连呼吸声都浅化。
稳健的嗓音从皮椅后传来，不缓不慢：“这次你立了大功。”
“你想要什么？”
“我已经拿到了我该得的。”秦筌影回答，声线平稳。
似乎是惊讶于她的镇定，布朗老先生侧过脸来扫了她一眼，但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再次相遇，以不一样的身份。
“这样，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心愿，日后如果你想到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布朗老先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她依旧没回答，布朗老先生也不容的她再拒绝：“这是一个机会，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我说话算话，这个心愿，随时有效。”
布朗老先生加快语速，透着坚定。
心愿，这个东西对秦筌影来说很虚无。
而且她也不是不会看局面，即使她不想接受，她也要顾及道恩霍尔的面子不让眼前的金主难看。
“好。”
是她最后的回答。
得到她的回答后，布朗老先生又看了一眼时间，光是这一个字就过去了一分钟。
她看到他的动作，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
带着职业的恭敬，她朝布朗老先生的背影微点了下头：“那我不打扰了。”
说完就要转身。
“等一下。”
她停下，转过身。
布朗老先生依旧背对着她坐着，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保密。”
“要绝对的保密。”布朗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