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将吊瓶高高的举起，视线小心的滑过她的手背，那上面还有昨天拉扯中留下的伤口。
秦筌影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只觉得脚下的步伐沉重。
她后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走不动？”韩凛发现她动作的缓慢，平淡的话从他的嗓音中说出来分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她脚下的步子会这么为难。
她摇头：“不是。”
于是她只好走出正常的速度，虽然全身疲软无力，可是现在的情形是，越快结束越好。
韩凛牵着输液管带她走进厕所，脸上的神情一派自然。
见她没有动作，韩凛也看出了她的顾虑，眉间一沉：“要我帮忙？”
“不用。”她立马开始脱动作，而韩凛也丝毫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
她脱下裤子，在马桶上坐下，憔悴的脸上在这时开始有了起色。
是尴尬引起的红晕。
韩凛就站在她的身侧，高举着吊瓶，脸上没有表情的像是吊瓶架。
前提是如果他保持沉默的话。
可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韩凛嘴角扬起自己极难察觉的弧度：“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就这个，还害羞？”
他的语调很轻，听起来像极了是在开玩笑般。
可是从韩凛嘴里说出来，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秦筌影怔住，胸口沉沉的起伏着，吸了很大的一口气。
不知道是受韩凛所说的话影响，还是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而感到不争，她将所有的不适强行丢开。
直直的站起，将裤子重新穿上，动作自然流畅，旁若无人般。
也算是打破了韩凛口中的害羞一说。
看着秦筌影的动作，韩凛嘴角的笑又扬了几分。
秦筌影侧过视线，将他的笑清楚的收尽了眼底，但也很快的收回了视线。
在韩凛的带领下，洗手，吹干，又重新回到病床上。
她神色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那只不是打着吊针的手紧紧的拽紧了身侧的衣角。
韩凛的那一笑，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先吃什么？”韩凛将药瓶挂回床头，又在一旁坐下。
韩凛照顾人的经验屈指可数，能数的出来也都只给了眼前的这一个人。
要说是否到位，韩凛自己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筌影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但是她还是能看出韩凛的嘴角已经绽开，褪去了平日里的紧绷。
她放眼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饭菜说：“汤。”
这个时候，沙发上的电话响起。
韩凛仿佛没有听到般，端起汤，正要递给她的时候，又收了回去用另一只手碰触碗身试了一下温度，觉得适宜后又递给她。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动作。
已经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交流。
也是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她若有所思的低头，接过。
韩凛这才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里的大致内容依旧是没有找到海瑟琳的下落，韩凛回复那边今晚在MAC酒店多准备人。
她不解韩凛的用意，是要斩草除根？
手中的动作微愣，其实她想要的结果在希望中并没那么极端。
毕竟，所有的纠纷从一开始是她引起的。
她也并不是仁慈，只是在刀尖上行走，看惯了生死，也会觉得死往往是最差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是，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电话结束后，她问韩凛：“你要杀了她？”
“你觉得呢？”他一贯的把问题反抛给她，让她自行猜测。
“我觉得是。”
“你不想？”
秦筌影沉默，无关想不想的问题，只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选择而已。
“嗯？”韩凛似乎对她的回答产生了好奇，视线落在她微蹙起的眉头上。
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平静的做出回答：“想过。”
韩凛微提嘴角，将汤从她手上拿走，又将饭菜递到她手上，言语中满含着淡淡的宠溺般：“我的小猫，心慈手软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
她看着他，眼神直接而清澈，她当然知道心慈手软的下场会是什么。
“不是。”
“嗯？”韩凛看上去心情不错，视线轻轻的落在她的身上，奇怪她的答非所问。
“不是心慈手软。”
是因为苗羽然的报复是因她而起，那么即使是终结，也应该由她亲手结束。
是无情。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打破病房里的祥和。
迎面而来的是韩夫人愤怒的低吼：“韩凛！”然后迈着不稳的步子快速走至他们面前。
韩凛和秦筌影都注意到韩夫人手上拿着的木仓，韩凛起身按住韩夫人拿木仓的那一只手，将她往一旁的沙发上扶。
韩夫人挣扎，厉声的说道：“放开！今天我不杀了她我是不会走的。”
韩凛的脸上阴沉了下来，视线怨怪的望向了身后的徐管家。
“你冷静点。”韩凛说。
“冷静？你让我冷静？你做的事情能让我冷静？海瑟琳现在生死未卜，你在这里和秦家的女人你侬我侬？”
你侬我侬像是刺一样扎进韩凛的身上，让他蹙紧的眉头越发的深陷下去。
韩凛依旧不放，韩夫人也不罢休：“怎么？你到现在还要维护…”
“韩夫人。”一旁的秦筌影突然开口，打断韩夫人的愤怒之词。
“海瑟琳小姐已经有下落了。”
韩夫人听到这，半信半疑的望着她，而后又将视线望向韩凛。
韩凛没做出回应，趁机拿走了韩夫人手中的木仓。
看出韩夫人的怀疑，她又说：“今天晚上海瑟琳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是你抓走了海瑟琳，你想要怎么样？”韩夫人冷眼斥她，从一开始对她的怀疑就没有变过。
“不是我抓的人。”秦筌影无意辩解，她只是想要安抚下韩夫人此时的情绪。
她极少看到韩夫人情绪失控，这一次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于是她又大概说了原委：“抓海瑟琳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今晚我会去和她碰面，放心吧，海瑟琳小姐会平安回来。”
韩夫人冷笑一声，将她的一面之词当做是胡编乱造。
“你以为我会信？”
秦筌影微愣，韩夫人的反应是情理之中的。
于是她沉默了下来，不再做出解释和缓和。
韩夫人冷声问韩凛：“你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