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哑然，齐铭的视线逼人，不悦的情绪很明显。
空气安静下来。
齐铭再次开口，最后做出不容反驳的决定：“你先出国，剩下的事情你别管，发生的一切和你也没有关系。”
趁韩凛没有查出蒙面人是齐军之前，齐铭要先一步清理干净一切的痕迹。
尽管对齐军所作所为感到气愤，但是他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行动刻不容缓，齐铭拿出手机立马吩咐了下去，查到航班，订了最早的一般，明天一早。
齐军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又被齐铭凛冽的视线给逼了回去。
齐军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视线望向苗羽然，又望回齐铭。
齐铭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就只有苗羽然这一个外人知道。
要想整件事情彻底密不透风，她就不能留。
苗羽然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抬起头望向齐铭，正好和他视线相交。
她的眼神很镇定，更像是冷情和失望的结合。
齐铭打量着她，没有避讳她的注视。
彼此都没有说话。
数秒后，视线相交的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没话想说？”
“下一步到我了？”
而后又同时安静下来。
苗羽然先开口：“我没话想说。”
齐军若有所思，心思没有花费在苗羽然的身上，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会更加妥当。
就这么离开，摆明了是做贼心虚。
开口要再和齐铭进一步商量出国的事情时，注意到一旁的苗羽然，视线一沉：“让人先把她带下去。”
齐铭没这么做，深邃的眼眸冷冷的望着她。
见齐铭没有动作，齐军于是径自开口招手下进来：“来人。”
齐铭拧眉移开视线，起身。
凛然的神情上没有多大的波动，似乎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齐铭看破齐军心中的想法，没有给他机会再商量，冷声径直打破他的念想：“明天一早出国，不能改，剩下的事情你别管，也别听。”
齐铭一字一句说的分外的严肃，让齐军一怔，没有说不的余地。
手下被齐军叫了进来，朝齐铭和齐军点了点头：“齐总，有什么吩咐吗？”
齐军皱眉，刚刚齐铭的态度根本没有给他一点商量的余地，内心一片烦躁。
视线指向苗羽然对他不耐烦的吩咐道：“你把她”
“找人收拾老总明天出国要用的随身物品。”齐铭打断齐军要说出口的话，率先下命令。
随即走过齐军，路过苗羽然面前的时候，步子停下一秒，声音很沉，没有一丝的温度：“跟我走。”
苗羽然一愣，震惊之余还有点不可思议，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齐铭，她很快反应过来，抬脚跟上。
齐军怔住，看着齐铭带走苗羽然的身影，完全没看明白齐铭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
“齐铭。”齐军在身后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齐铭和苗羽然的身影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徐管家的葬礼举行在三天后。
阴雨绵绵，是符合人心境的天气。
细雨中，除了韩凛和韩夫人站在墓前外，是身后同样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
还有站在不远处树下的秦筌影。
韩夫人在，她过去一定会再次掀起韩夫人的情绪。
仅是远远看着，韩夫人的身影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她还记得在临出发前，她看到徐管家的鬓角也爬上了年月的痕迹。
雨无声的落下，细小的打在脸上，又很快就被风吹干。
像是渺小的生命，来去都很轻易。
她看到韩夫人再次痛哭，蹲身在墓前，紧紧的抓住胸口。
徐管家于她，是大半辈子的信赖和陪伴。
他一走，她的世界也宛如抽去了颜色。
更何况，是她亲手将他的生命了结。
这怎么能让韩夫人不痛心疾首。
一旁有保镖撑过去伞，韩凛冷眼扫过，拒绝。
随后他也在韩夫人身边蹲下身，单手搭在她的肩上。
无声的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而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无法宽解韩夫人内心的苦痛。
看着他们，秦筌影的眼底也早就被泪水打湿。
徐管家的死，不只有韩夫人感觉撕心裂肺。
她也一样。
她死死的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眼泪是懦弱的，这是她从小学到的教条。
而她现在除了落泪，什么也做不了。
多懦弱啊，她想。
她抬头，是阴暗的天空，即使蒙上晶莹的泪，还是灰色。
徐管家的墓，建在韩振飞的空墓旁边，而另一边曾经建着她父亲的无名碑。
韩夫人又走至到韩振飞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迟迟不肯离去。
期间，韩凛的视线不止一次朝她望过来。
远远的，穿过朦胧的细雨，四目相对。
无声甚有声。
最后等到韩夫人走远后，她才得以机会站在徐管家的墓碑前送他最后一程。
眼泪在看到徐管家贴在墓碑上的鲜活照片时再次脱线，身体纵力，她整个人直直的跪了下去。
脚下是柔软的草坪，没有声音和温度。
“对不起。”她哭着说出这个不会再得到回应的道歉。
对不起是她拖累了他。
对不起她应该在他让她离开的时候，她就彻底离开。
对不起她在十多年前来到了韩家
“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声音在细雨寒风中打颤，可是却依旧坚定。
仿佛她一直说下去就总会得到回应般
可是回应她的，是这个墓园里死一般的沉寂。
她感受到身后的人存在，她没回头，她知道是韩凛。
雨越下越大，冲刷掉她脸上凌乱的泪珠。
却洗不掉她身上的罪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视线和她一样落在徐管家的墓碑上。
任由雨水肆意的落在他们脸上，身上
紧握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只手，力度收紧，在抑制些什么。
灰暗，和阴雨，让他们的神情都变得模糊。
雨声把韩凛低哑的声音冲淡，轻轻浅浅的落进她的耳中：
“徐管家的死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可是徐管家的命却只能由你好好活着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