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在我眼前。”
在他眼前的,是她。
手指颤抖的在密保上输入这个答案的时候,秦筌影的手颤抖得根本不能自控。
她在害怕,不是害怕这件事情会被韩凛知晓后的后果,而是害怕这突如其来的深情。
保险柜在响起细微的开锁声后打开,她的心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彻底断开,密码正确。
视线黯淡下去,印入眼帘的是好几册摆放严谨的文档。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会有她要求证的东西。
此时就在她的面前,她的动作却突然变得迟缓,僵立在原地。
结果无外乎两种,一种是韩凛骗了她,一种是齐铭在撒谎。
她没做好准备的是第一种情况。
那天墓园里的场景和韩凛的神色重新浮现在她的脑中。
“不是。”他说。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让当时的她毫无理由的深信不疑。
那是潜意识里的行为,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秦筌影在这数册的文件里拿出那份墓穴供销合同,里面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身体里。
明晃晃的刺痛,难以抑制。
那座无名碑,就在韩磊的名下。
那个从小宠她疼她却到至今都尸骨未寒的父亲,原来一直在韩凛的手里。
他是怎么死的,又都经历了些什么,秦筌影想都不敢想。
但越是这样,就越忍不住的去猜测,如同自虐一般,那种无法自拔的心痛快要把她扼制到无法呼吸。
韩凛杀了她的家人,连她父亲最后一点遗骸都不留给她。
甚至不让她知道,他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留着她,抱着她,说着昨晚那样缠绵的话。
是报复吗,她完全没有反手之力,他又何必大费周章?
又是多大的仇恨?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韩凛如果想要她知道的话就不会藏这么多年。
愤怒,仇恨,被欺骗,一涌而上。
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冲出她的身体,她没有了能够把控的能力。
她极具嘲讽的勾起嘴角,笑她自己在韩家的十几年,玩宠般的存在。
即使是在两年前知道韩凛是杀了她家人的凶手,她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被他廉价的温柔所蛊惑。
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养育之恩,她现在一心只有仇和恨。
韩凛和她之间的仇,她对自己的恨。
她苦笑出声,秦筌影啊秦筌影,你有什么资格顶着秦家的姓氏。
眼眶在昏暗中变得腥红,她将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又重新看了一遍,像是用一把刀子在骨子里刻字。
疼痛欲裂却也避无可避。
许久,她才把一切归位,想起密保的答案,她又扯起一抹寒冷的嘴角,重重的将保险柜门关上。
在寂静的书房里发出一声闷响。
可笑,和荒唐。
回到房间后,拿起手机给齐铭打了电话。
齐铭没有想到她会在第二天就给他打电话,有些意外的接起:“筌影。”
“我查到了。”她的眼神空泛的望向窗外,和外面雪地一半消融一半残留的萧索很是相似。
她说话的口气很轻,也很冷。
让齐铭眸间浮起一阵忧色:“你打算怎么做?”
她沉默不答,她没想过会和谁合作,更别说是在她心里角色定义越来越模糊的齐铭。
说是仇人,并不算,他们之间无纠无纷。
说是朋友,也不算,她是带着杀他的目的接近他。
可是他却一再的给予她信任,帮助,关心。
她没有再过多的思索下去关于齐铭应该怎么定位。
突然意识到,自己给他打的这个电话,竟然毫无目的。
她这边沉默的太久,加重了齐铭的不安。
“你别冲动。”他有几分急色,似乎他能准确的猜测出电话这边她的想法,又说:“现在方便见面吗?”
“不方便。”她回绝,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齐铭正欲起身的动作又重新坐回座椅里,认真的说道:“你答应我你不会冲动。”
她话里的决绝,让他不由的心慌。
“冲动?”她动了动眼帘,这个词好像和她并不沾关系。
齐铭皱眉,神色凛然:“答应我。”
或者他现在就带人去韩宅把她带走,最差最差的结果,他都能接受,前提是保证她安危的情况下。
她那视线从窗外挪至桌上的包,里面有一把枪和刀。
她张了张嘴说:“好。”
然后挂断了电话,将刀和枪一并拿在手上。
恨意在眼眸中燃烧,将所有思绪都集中在一个点上。
徐管家敲门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空余的思绪去察觉。
“你在干什么?”徐管家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后愣了两秒后问道。
她垂眸,将它们重新放进包里,回答:“只是看看。”
徐管家打量着她半垂着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楚神情。
“有事吗?”她率先打断徐管家的注视。
徐管家微征,她很少对他有这么冷的语气。
“下楼吃饭吧。”
韩凛每天在出门之前,都会特意叮嘱一番她的饮食。
不能落,不能差。
她抬起头,背着光线望向他:“我不饿,没有胃口。”
很简单明了,徐管家会意,只是他却看不清此时她眼中的神色。
是腥红色的仇恨,如同火炬在燃烧。
尽管她有掩藏,但还是做不到不留痕迹。
徐管家想起昨天她的异常,忧忡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昨天问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墓园?”
逃不过徐管家的察觉,她轻扬了扬嘴角,随意的在一旁矮沙发里坐下。
出神的望向窗外,恨意在胸腔扩散,在桌面上的手收缩成一个拳头。
回答的语气却十分的轻描淡写:“我梦到他了。”
徐管家一怔,看不见她的神情,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话题不论是否继续,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可辨度,于是徐管家没有再继续接下去。
“你最近和少爷,越来越像小时候那般了。”似是普通老者那样的感慨,只是她知道徐管家只是把话说的含蓄了而已。
他的意思是想提醒她,她和韩凛之间的距离。
她本不该存在,更不该和韩凛亲近。
可笑的是,如果可以,她也多想一切不是这番模样。
她没有和徐管家饶着交情的圈子,不带一丝感情的领悟到背后的深意,然后一刀见血的回答:“已经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