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殿之上的沈陵越心里很慌,眼见着皇帝坐在龙椅上,用一种追忆的目光看着褚柏思,眼里逐渐泛出了些许晶莹。
他不得已轻咳了一声,“皇上。”
这一声才把皇位上的上官珉给叫回了神,他继续问道:“那你家住何处?年龄几何?”
“回皇上,小生从小便在明州府邯阳县上长大,家父去世后,随着家母去了蔡家镇上勉强过活,今年已是二十四岁了。”
“哦~你可认识一个叫上官慕的人?”上官珉开口问道,语气之间竟暗含了一种期待,这一份期待被沈陵越听在耳里,惊在心上。
上官慕……褚柏思把这三个字在心里稍稍的转了一下,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眉头皱起,朗声回道:“回皇上,小生不知。”
这姓是国姓,在大庆朝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可是皇帝却一直盯着他,隔了一会儿,他轻轻地问着身边的大主管,“小安子,你看……这人……是不是同阿慕像极了?”
小安子是他从太子府里就一直用着的太~监,自是什么都知道的,也不会骗自己。
“皇上,奴才看了半晌,也觉着是有些像,您看那鼻子,那嘴,真真是像极了。”他说着说着犹疑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补充道:“只是啊……他身上没有慕王爷那一股杀伐果断的劲儿。”
想当年,所有的孩子都是凭着母系的荣光来封的爵,只有上官慕,少时习武,十三岁随着沈老将军出征,征战沙场,小小年纪就炼出了一身气质,饶是回来以后脱下战袍,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朝堂大殿之上,一竖眉,一凛眼,就能让那些文官吓得肝儿颤。
可以说,他的王爷之位,是他用一身伤换出来的。
上官珉点了点头,觉得这一句可真是说到自己心坎上了,褚柏思什么都像,可就是那浑身的气质,再怎么装也没有上官慕那从战场上浴血奋战后的威慑力。
“沈老将军。”他徐徐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头的文章,觉得心中甚累,这皇位也了无生趣,甚至世事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末将在。”
“朕让褚柏思去做监军,你意下如何啊?”上官珉慵懒的揉着自己的眉心,看都没有看殿下的人一眼,若是她看了,定能发现此时的褚柏思正用一种惶惑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和皇上……有一种莫名的神似。
不知是五官,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之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十分相像的。
而……上官慕……又是谁呢?为何自己与当今圣上会如此相像?而且怕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如此怪异?上官慕这个名字他是有所耳闻的,就在沈老将军的嘴里,在大街上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和皇帝的反应一样,惊奇的问段明御,这人……像不像阿慕?
段明御极力否认,一如现在的他。
一个人说,那可能是凑巧,但是两个人说,千千万人去说,那一定是有猫腻。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密事,同褚柏思和阿慕相关,但是……褚柏思自己却不知道。
其实聪慧如褚柏思,已经猜出来一部分,自己身上最大的谜团也就是自己的身世了,那个在大雪之中把自己扔下的人……会是谁?
但是就算如今有万千不解的褚柏思的心中萦绕,他也不能问出口。在这种节骨眼上,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就在褚柏思还在神思的时候,沈陵越已经跪倒在地,“皇上,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如今边疆正需要像他们这样的儿郎去拯救,而且……如果朕没看错的话,褚会元应当是会武艺的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褚柏松拱了拱手回道:“是因为小生的娘子会一点武艺,所以小生意是心痒痒,也跟着学了一点,打个小毛贼应当还行,但是若去边疆的话……皇上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褚柏思谨遵自家娘子的“懿旨”,让不去,就不去,能去也不去!
“沈老将军,我倒觉着褚会元是个合适的人物,你觉着如何啊?”皇上似笑非笑的朝着褚柏思点了点头,这人留在眼前,他看着也是闹心,不如发配的远远的,是死是活都看他一个人的造化吧。
他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是在对大庆朝的不负责任,是拿整个上官家的江山而为他的任性买单。
“皇上,您听老臣一句劝吧,这万万使不得啊。一个二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哪里能担此大任,边疆那帮鞑子凶残的很,老臣在那里镇守了二十多年,愿再次领命出征!若是您让这一帮只能写得了文章的文人去边疆打仗,那我大庆朝的百年根基必将毁于一旦啊!”
沈陵越说的情深意切,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辛辛苦苦守下来的江山让他给如此败落了。哪怕今日不是派褚柏思,他也打算在明日的朝堂上好好反对一番。
上官珉皱着眉头说道:“那依爱卿的意思是,派你去就不会把大庆朝的百年根基毁于一切了吗?”
这口气,可真是狂妄!尽管他为这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尽管沈家世世代代辅佐着历代皇帝,堪称是上官家的右臂,可是……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满了些!真当这大庆朝离了他沈家还不能再存活下去了吗?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沈陵越摇了摇头,“我只想用行动证明我对皇上的忠心。”
上官珉烦躁的摆了摆手,“爱卿的忠心朕知道,可是今日朕却觉得。当年的阿慕,今日的褚柏思,相差无几的相貌,在同样关键的时刻出现,一定都是来为朕守江山的,沈老将军,你觉得呢?”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勾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让人看的心慌。
让沈陵越情不自禁在心里暗暗啐骂了他一顿。
狗pi!他就是打定主意让褚柏思去边疆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得去!
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那一定就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