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说出去……别……别杀我娘子……”他说的断断续续,而戚解却猜了个大概,他该是梦到之前鞭尸之时的人来寻他麻烦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素白的小手伸到他额头上,发现一片冰凉,又将自己身上的薄被盖到他身上,碰到他手的时候,那股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帮他盖好被子,打算去榻上取另一床被子,只是刚一下床,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别……别杀我娘子……要杀……就杀我……娘子……照顾好娘……要是……改嫁……要找有钱的……”他说的断断续续,戚解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禁有些好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她改嫁一定要嫁有钱人。
刚穿了一只鞋子,戚解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别……别走……娘子……别改嫁……他不好……”
戚解真是服气,怎么会有这种说梦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人,先是让她改嫁一定要嫁有钱人,然后又让她别改嫁,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梦了些什么。
被他的手拉着,戚解也没办法再去取被子,只能认命的上床,继续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凉,他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泛白。
而他的梦魇还在继续,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杀……我娘子……”
……
戚解习惯了早起练武,早上睁开眼的那一霎那,便看见了一张泛白的脸,双眼紧闭,睫毛微翘,呼吸声轻轻浅浅,而自己是拱在他怀里的,他一只胳膊还在自己颈下,另一只手搁在了腰上,一床薄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窝糙!昨晚发生了什么?
戚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记得自己就和衣顺势躺在了褚柏思旁边,嘴里还喃喃的安慰了他几句,就睡过去了,怎么会……
这个姿势太特别,就算她再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也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于是她悄悄起身,从墙上拿了自己的佩剑就出了院子。
舞了一套剑法,戚解的心才静了下来。待春绿和小八一起端上早饭来时,戚解不好意思的看了春绿一眼,“春绿姐姐,昨日让你看笑话了。”
“丫头,你跟我还见外?”春绿莞尔,“只是我没想到你娘真的把心偏到了肚子里。昨个儿你走后,你爹想让人把你寻回来,你娘却说,那个家里有你没她们娘三儿,有她们就没你,之后你娘趴到你爹耳边说了几句,你爹虽面露难色却也没再说什么。”
没再说什么就是最好的答案了,这戚家真的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戚解心下悲凉,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没事儿,我还有药王谷呢。要是老头儿也不认我的话,那我就去百花堂里把他的药全偷来洒在地上玩。”
“那你师父怕就要气死了。”春绿也跟着她的话说。
百花堂是药王谷放重大物品的地方,不管是世间罕见的孤本古籍,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刀枪剑戟,在那里都能找得到,最重要的就是一旦老头儿炼了什么好药,第一时间就会放在那里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众所周知,那是老头儿的心头血,只是里面机关重重,旁人还没进去就已经丢了半条命。但是对他们四个人来说,那里的机关都是小意思,尤其是戚解,进百花谷拿东西如探囊取物。
没办法,老头儿教她机关的时候,就拿那里的机关来给她练手了,后来还经常让她进去读一些孤本,可惜戚解对这方面实在是没兴趣,往往刚读几页,就坐在地上打瞌睡了。
褚柏思早上起来用饭的时候,看着春绿那言笑晏晏的脸,吓得筷子都抖了好几下,夹一块豆腐愣是夹了五六次才夹起来,戚解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褚柏思又做梦了,好像还是同样的梦境,他嘴里一直喃喃着:“别……别杀我……娘子。”
“真是个麻烦精。”戚解嘴上埋怨,但是却拧了一块热帕子,覆在他的额头之上,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本来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后来虽是同处一室,但自己并没有对他特别好,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保护自己。
尽管他还弱的很,可是光这份心就足以让人感动一番。
戚解坐在床边上,回复着他的梦话,“你娘子不会死,也不会改嫁。”重复了几次,这才又沉沉睡去,次日一早醒来之时还是在褚柏思的怀里。
就这样过了三日,戚解眼底下都多了一圈乌青,整个人都没有太多力气,褚柏思夜夜做噩梦,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戚解给他把过脉,其实就是之前蛇毒的心理阴影加上惊吓过度,这才造成了梦魇。
这种病还不能在他做梦的时候叫醒他,不然容易让他疯魔。
于是在第四日晚上睡觉前,戚解叉着腰站在床前,无奈的问道:“你说说,这几日你都梦到什么了?”
晚上噩梦连连,白日里除了读书就是用那种害怕的眼神盯着春绿,害的春绿都来找了她好几次,就差没问褚柏思的精神是否还正常?
其实她想说,被当初的鞭尸弄得留下了心理阴影,你走了估计就好了。
但是当初鞭尸的是自己啊,早知道就拖远一点再鞭尸了,现在搞得自己夜夜精神不济。
“我……我……”褚柏思看着戚解那张艳丽的脸,眼底下的乌青有些严重,却只是叹了口气,抱起了自己的被子,“娘子,我今日去软塌上睡,不管我今日说什么梦话,你都不要搭理我。”
春绿是小七唯一的朋友了,她已经跟娘家恩断义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害怕就跟春绿也断了来往,那她会很伤心的,所以只能自己学着适应。
娘说,娶了娘子就要学会疼人,不能让她受委屈。
于是这一晚,褚柏思搬到了软塌之上,戚解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也上床歇息,只是在歇息之前,戚解突然就着明灭的烛火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