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也和她空白的表情一样惘然。她为什么会接受太子殿下的拥抱呢?还竟然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是因为殿下近日不高兴,所以想要安慰他?可若是安慰也就罢了,她自己又为什么要觉得越来越心跳不止?
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心跳,让雪青终于渐渐红了脸,也让子珏控制不住,一声轻笑了出来。
此时月色正柔,花花不知去哪闲游去了,天地正静,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子珏一笑之后心头变得更软,与此同时除了怜惜之外,亦生出一片旖旎之情。他摸了摸怀中小丫头的脑袋,只觉得温柔到了心坎里,情真意切,他突然很想亲她。
然而雪青还在深刻地思索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胆大包天了?想了半天,也只能归结于,她真的是个太忠诚的小丫头了,真的是不忍心见主子有一点不高兴呢,就像当日世子妃如果有一点点不高兴,她都急得跟什么一样,巴不得把心肝都奉上去宽慰,如今换做太子,自然就更加是如此了,只要主子高兴了,他们做奴才的多付出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子殿下既然不愿意将他不高兴的缘由告诉自己,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多问,只生涩地试图伸出手去拥紧了子珏的背,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安慰到太子殿下了?就好像之前自己总是很害怕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惜雪青是真的不懂这些,她不明白拥抱对女人来说是安慰,可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一个喜欢她的男人来说,就是直接了当的勾引了。
子珏的脊背一瞬间僵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如果说原本只是非常单纯地想要亲亲她,那么现在,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少年太子的眼睛发红,压迫在雪青毫无知觉的脑袋上,等到她意识到有一双目光火焰似的盯着自己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子珏重重堵住了她迷惑地抬起头来时的嘴,一上来就是青涩汹涌的辗转,好像要将她堵得窒息。
雪青仍旧状况外,一时间的窒息感知更是让她长远都找不回理智,被欺负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被太子殿下欺负了啊。
可是……她一向都不敢违抗主子的想法的,至多可怜巴巴地哭两声,若是主子仍旧不愿意放过她,她就也只能认下来。
但是现在……她似乎并不是很想哭。
子珏也早就知道雪青的性子,不退不就,胆小到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所以,即便是在忘情之时,他也苦苦守着一丝理智,但凡她只要有一点点的拒绝反应,他不管有多失落,都必须要停下来。
可是他怀着雪青也许会哭的担忧,仔细地顾念了半天,却并没有见到她的眼泪,心里陡然是一阵温柔的喜悦,然后趁着两人实在是快要双双窒息过去,于是停下来换气的空档,穿着气问她:
“青儿……你愿不愿意……”
本来呢,如果他不问,雪青觉得自己肯定就这么顺利成章地认下了,偏偏太子殿下不知怎么还这么体贴下人地问了她的意见,这就大大出乎了雪青的意料。憋红的脸这回是彻底羞红了,难不成还要让她亲口说一声好?那也太……
还不如不问她呢。
于是雪青就这么很纠结地想着自己要怎么回答,既显得不轻佻,又能完成身为下人对主子的安慰。可是这纠结的表情在子珏的眼中看来却并非如此,他眯着眼睛,牢牢盯着雪青的反应,看见她锁着眉头搅着手指,许久都不回话,一时心中就凉了一凉,看来还是不愿意啊……
刚刚还满心欢喜的子珏顿时就面露失望,可是憋了那么久的想法却并不能随着他的大脑而平息下去,他失落而愧疚,恳求而真诚地将头垂了下去,埋在雪青肩上,嗓音比平时沙哑百倍:
“抱歉,我不会逼你的,但是……青儿再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原本还在纠结的雪青这下就懵了,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更加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磨蹭了吗?
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肩上的子珏,白衣清净,黑发如瀑,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一种好像对小动物的怜惜,太子殿下这样子,好像求安慰的花花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雪青就连忙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实在是大不敬。只是一想到自己原本是应该为主子排忧解难的,现下却因为自己纠结的缘故让主子更加不高兴了,自然是愧疚难当,匆忙想着挽回的对策。
接下去几乎是母性反射,雪青捧起了子珏失落低垂的脑袋,在他那洁白如玉的额头上亲亲一吻,然后笑靥如花地宽慰:
“好了,殿下不要难过了,雪青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她愿意一直都在,哪怕刚开始的时候曾经惧怕他,以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腹黑太子,可是自从听了他那番话以后也不是不感动的,渐渐地试着把他看做普通人,眼光一换,果然也就看到了子珏的可爱之处,一日日的,竟然就有些期盼着每天傍晚,太子殿下的脚步在绥春轩响起的那一刹那。
所以哪怕是永远只能呆在这里,她也渐渐地愿意了。
雪青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忠诚于主子,除非有一天主子不需要自己了,否则她一定不离不弃,至于其他的更深一步的想法,凭她一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
就算是子珏亲口跟她说了喜欢她,她都能机智地把它当做是自己对花花的那种喜欢一样的喜欢,总之,时间到现在为止,雪青依旧是这么简单,可是就在接下去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子珏被她那一句一直都在深深打动,失落的表情刹那一变,就连眼角都在溢出狂喜的笑意,她……没有拒绝自己。
反而,还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