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丑妻的小奴才实在是无奈之下才求的她,可是温盈也是爱莫能助,非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只能诚实地把残忍的现实告诉他:
“这药,只是个解药,主要是因为温小姐本来就生得美,并不是什么神药,也没法把你家的丑妻变成娇妻,你还是多看看她,看习惯了就好了,啊。”
温盈本来甚至还想要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但是碍于身份差距,最终还是没有下手。随后就只见小奴才的表情万分痛心疾首,是最后一点希望都泯灭了的绝望,而他的同伴们顿了片刻,顿时全部都爆发出笑声,将他气得更加绝望。
她原本还想示意众人不要再笑,要给人家一点台阶下,但是示意了半天发现并不起作用,终于还是放弃了,十分随和地跟着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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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解药都给温灵曦送去了,她恢复容貌的事情自己也通过别人的口绘声绘色地知道了,那么接下去的事情自己也不必再插手。
温灵曦是怎样果敢的人她很清楚,第二天京城里就已经闹得满城风云,听说温家大小姐嫁给尚书左丞家的儿子,结果没几天就和王公子说了再见,王家的红灯笼都还没拆呢,媳妇居然就闹着要跑,实为大郑开国以来都没有过的大八卦。
知道温灵曦曾经变丑的毕竟都只是少数人,王修竹再怎么智商不高也是要面子的,王家也就他一个知道真相,那一天因为少奶奶吵着要走而被府里的人从风月场上提回来,一到家却见温灵曦突然又变回了个美人,立马高兴得捶胸顿足,哪里还肯放她走,还以为温灵曦有由什么变魔术的癖好。
只是温灵曦异常高冷地当着王家站的站,跪的跪,塞满了一间厅的所有人的面告诉王修竹,他们还没掀盖头,喝合卺酒,自然还未礼成,所以她压根还不是王家的人,来去自由。王大人和王夫人本不知内情,还以为是自家儿子这几天天天往外边跑,冷落了新媳妇,连忙亲自教训儿子,结果听说两人甚至洞房都未成,温小姐压根还不是他家的媳妇,顿时气得直骂自家儿子没用。
自此,温灵曦于是乎就又成为了那个骄傲高冷的温大小姐,虽然经此一场风波后引来全国上下一片哗然,温老爷和温夫人更是气得天天不给她好脸色看,但是只要她不理会,又有谁能奈她何?
与此同时,温灵曦也是言出必行,虽然回了温府,但果真没有再见宋舒慎。
宋舒慎在几番主动示好之下不仅仍讨不来和解,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也只能确认温灵曦那一句再也不想见他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的。无奈之下,也只好去见见易暮景,以感谢他从国师那里要来解药的恩情。
下朝之后,昌定侯易暮景与枢密院院事宋舒慎相约在茶馆会面。
其实按照惯例,大郑的官员们下朝之后无论是洽谈还是消遣,最常去的应该是花楼,尤其是武官,尤其是武官中的易暮景,曾经也是把花楼当做常驻地的风流世子爷。只是最近实在是改了性子,不要说再去花楼,就连门都不怎么爱出,一下了朝就乖乖回家,令那些以为他十五年死而复生回来了,自己的生意总能再创新高的老鸨们大为失望。而与此同时,大郑官员间一向跟随风流的易暮景而改变的风气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个个变得清心寡欲起来,以佛系为当官准则,花楼的生意简直比易暮景不在的那十五年还要差。
不过茶楼一类清净地倒是生意被带动地意外好了起来,看见到哪都是活招牌的侯爷一到自己店来,马上就是请上了雅间,掌柜的亲自伺候,奉上的更是这个时节有钱都难买的谷雨茶。
掌柜的奉完了茶,说了几句好话就下去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倒是也不急着说话,反而先喝了一口茶,品完之后方开口。
宋舒慎放下茶杯,道:“侯爷不计前嫌,还肯帮下官,下官实在无以为报。”
“可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帮你什么。”
易暮景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汝窑如脂如玉,他的眼神亦仅仅停留在茶杯上,甚至都不去看对方一眼,眉目稍显平静与微微疑惑,好似真的听不懂他的谢意是来自何处。
宋舒慎笑了笑,也明白过来易暮景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向他非常明确地确认一遍,自己是为了谁所以感谢,以此确认自己已经对阿盈没有意思。
可是他难道还不明白,自己是全天下最会撒谎的人了吗?纵然听见他亲口从嘴里说出来了些什么,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只是如果他想听,自己说说也无妨。
“下官是为了灵曦感谢侯爷,倘若没有侯爷相助,灵曦这辈子大概就是毁了。”
果然,听见他说出是替温灵曦所以表达谢意之后,易暮景的表情已经不由自主地缓和起来,只是还有着一惯的冷漠语气。
“嗯,此谢意我便接受了,要是没有别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易暮景勾了勾唇角。宋舒慎,觉得他说谎很厉害?觉得自己会看不出来?呵,他是什么性格底细,早在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定了性,后来逐渐越来越认清楚。他在自己面前,还以为真的能瞒得过什么吗?他自以为能够骗得了他,可是又怎么知道,像他那种人,看似温情实则最是冷漠,既然能做出替别人表达谢意这样亲密之事,便早就已经是动了情了,只是,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仍旧钟情于小满,实在是自知力有些不够啊。
本已起身要走,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去的就只能留给他自行领悟,总不能事事都要别人启蒙的。
只是临行前,宋舒慎忽然就叫住了他。
“侯爷留步。”
易暮景停了一停,转过身,只见宋舒慎的笑容无比坦然。
“侯爷,念在您帮了灵曦的份上,不防我也告诉你一个真相,镇远将军之死,想要害你的人……是太子。”
“我知道。”
易暮景顿了一顿,很快这样说道,宋舒慎有一瞬间的愣住,就只看到他已经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