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盈连忙摇了摇头,自己怎们能这样想?皇上皇后召见,自然是有事,纵然没事,自己又怎么能揣测圣意?她可万万不能这样。
露出笑容,朝那侍女道:“知道了,你陪我去院子里逛逛吧。”
“是,世子妃。”
温盈抱着花花,这小东西,自从住进了世子府,伙食改善,体重更是蹭蹭上涨,抱着都颇有些吃力,但是天气凉下来了,花花一身厚重皮毛,俨然是天然手炉。
仿造汴城里的三间瓦房造的屋子,想来不多日即可竣工,温盈绕着工程走了一圈,怀里的花花都已经看出了旧居的雏形,不安分地想要下地。
于是她只能先带着花花离开了。听从侍女的建议,这间府里在这个时节最好看的是蘅芜花,温盈听到蘅芜这两个字,怔了一怔,然后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侍女带着自己去蘅芜苑。
蘅芜并不是什么娇贵可爱的花,比起好听的名字,长相就显得实在是有点差强人意的朴素。但是胜在它长得多,一丛一丛的,茂密地生长起来,至少也显得生机勃勃,活泼可爱。
而温盈直到入了蘅芜苑,才知道老祖宗对祖母的牵挂究竟有多深。
从来不是蘅芜套路了温希夷,而是阴险狡诈的儒家温希夷,套路了潇洒自在的道家。
可惜这些故事,如今除了自己、易暮景、温爷爷三人之外,还有哪个活着的人知道呢?不过他们不知道也好,毕竟,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懂的。
而如今,至少他们还能留下一座蘅芜苑给自己这个不肖后人,便是最大的恩赐了。
温盈抱着花花穿过层层叠叠的蘅芜花,细细品来,蘅芜其实也是有香的,散落在风里,不引人注意,却沁人心脾。
她需细致地才能闻出来,花花却嗅觉敏感,早已沉醉其中了。
风过,蘅芜清香,继而变,化作雅香。
她眼前蓦然一黑,温盈恍然惊讶,猛的回头。
原来是易暮景回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绕到了自己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好生吓了一跳。
在看那名侍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躲到了一边,正捂着嘴笑呢。看来也是个共犯。
温盈微微嗔怒:
“做什么吓我一跳?”
而他眉目如画,清风霁月,笑道:
“当真这么胆小?”眸中流露出暧昧的光线,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怪不得昨夜抓着我不放,可在我身上留了好几道痕迹呢。”
“你”
温盈被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瞪着他,可是瞪着瞪着,自己就先脸红了,愤怒地转过身去。
呸,没皮没脸的男人。
眼看像是真的生了气,易暮景也自责了,只能自作自受地好生安慰起来。
“好了,我以后不逗你就是了。”
温盈三唤不一回头,甩开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气鼓鼓道: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堂堂温太傅的孙女,你这样便是把我当做什么了?给你谈笑解闷的?”
“小满,这次真的是我的错。”
意识到不对劲,易暮景终于有点着急,她似乎当了真,是自己一时间太得意,忘了情,竟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忙不迭绕到她面前,起誓:
“我保证,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否则,就让我变成”他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对象,紧急之下,手指向花花,“变成花花。一辈子哪也去不了,只能跟在你身后,若是你一时高兴抱抱我,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花花突然被一向视若大敌的易暮景这么一指,顿时吓得耳朵都不敢动,倘若知道他竟然说的是要变成它的话,恐怕非拍手称快不可。
温盈闻此言,愣了片刻,突一下笑出来,麻辣还有什么嗔怒的神情:
“好了,谁让你发这种誓的?没得让别人听见了笑话,堂堂世子爷,说希望自己变成一只畜生,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他哪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只要她高兴,就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松了一口气,执起她一只手,这么着才慢慢想起了当下很重要的一件事来。
只是还没等他说,温盈已经说中了关键:“不是说晚上才能回来的吗?怎么早就来了?”
易暮景把她拉出蘅芜花丛,一面走,一面才告诉她:
“正要跟你说呢,一时竟忘了。皇上有旨意要传于你我,所以才让我早回府。”
温盈差点绊倒,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说忘就忘?难不成他的记性比自己还差?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前来送旨的宫人,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和他有偏见?会不会回去以后告诉皇上?最重要的,他们总不会听见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吧?
但温盈的担忧,显然只是多余的,宫里的人,哪一个最擅长的不是装聋作哑?等他们半日才从蘅芜苑里出来,前来宣旨的人面上并无半点不耐,反而毕恭毕敬地,仪态端庄。
为首的太监见二人跪了下来,便拂尘一摆,宣读圣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世子易暮景,平成十五年率三军,胜大宛,然入阵太深,随军不察,以假死告天下,时普天同悲,今归之,朕与世子阔别十余载,不曾一日忘其功绩英姿,百官亦失而复得,大喜,特还之昔日三军虎符,三公之位,望世子保我郑国,万年昌隆。钦此。”
“臣接旨。”
易暮景伸出双手庄重接过圣旨,一同接过的还有宫人小心呈上来的半块青铜虎符,这虎符,他已十五年未曾碰过了。
宫人好声道:“恭喜世子重还朝廷,还望以后不辜负皇上的希望。”
“臣谨记皇上教诲。”
那宫人传完了圣旨,却像是还有什么任务,并未离去,而是看了一眼易暮景身后的温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对她说道:
“传皇后娘娘口谕,烦请世子妃明日入宫一趟,面见娘娘。”
温盈哪里料到尽然还会有自己的事情,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躬了躬身,道:
“臣妾知道了。”
这宫人方才离去,温盈仍旧不明白皇后娘娘邀自己明天入宫的意思,看了一眼易暮景,他却没什么反应给自己,于是也只能默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