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粉掺水和成了薄薄的面糊,然后切了点葱花和青蒜苗拌入面糊中,等锅一热,就倒入两勺油,不多时即可再倒入面糊。
青青白白的面糊一下锅,就瞬间听见刺啦一声,香气立马就冒了出来,然后就要赶紧翻面。先下锅的那一面已经金黄灿烂,诱人不已,稍等片刻,就立即盛出装盘,一切都完成得流畅麻利。
摊了三张饼,再撒上一些芝麻,仅少少几粒,便使得香味更浓,色泽更佳。
然后最开始在另一锅里煮上的粥估摸着应该也已好了,掀开盖一看,果然粥香扑鼻,色泽喜人。红小豆泡了一夜,如今都已煮开了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别提有多香了。
温盈将粥也盛出来,一样样移到院子中的石桌上,刚起的莫三郎也来得正好,正值她端上最后一碗红豆粥时就上了桌。
温盈朝他递上筷子,笑着招呼道:“来了,趁热吃。”
莫三郎从她手里接过筷子,随后眼神落在一桌丰盛的早餐上,忍不住赞叹:
“做得这么好?你是什么时候起的?”
“没多早。”她坐下来,说,“待会儿不是要去集市嘛,总要赶早些。”
“也是。”
他回答,随后便都没再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
饭毕洗了碗又喂了花花,然后还浇了菜圃里的各种菜蔬,总之把一切该干的都干了,便真的要去集市了。
临出门前温盈又理了理妆,要出门,总归要捯饬拾掇一番,才,不给自己的夫君丢人。
而莫三郎转头所见,正是自己新理妆的小妻子。
云鬟雾鬓,斜插燕钗,一身丁香色衣裙,益发衬得眉间花钿醒目动人,灼灼其华。
身后一派青山绿水,整个人恍如神女般明丽。
叫他忍不住心口一滞,看来即使是这样,也都已掩不住国色……
而温盈正心情高兴地看着莫三郎,只见他正望着自己发呆,就不由得有些低下了头,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子一歪……
重重跌入一个怀抱之中。
他居然那般突然地一把伸手拉过了自己,真着实令自己吓了一跳,等到平复下来以后,才乖乖依偎着。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莫三郎的手在用力,在颤抖,那一刻她看上去离自己太远,让他都不禁害怕起她终有一天,要离开。
就好像之前一样。
可是她又知道什么?她哪里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担忧?女子都爱美,何况是她这样的年纪……
感知到怀里的人似乎因为自己的不知轻重而显得有些难受,正在微微抗拒,莫三郎才松开了一些手,僵硬地把他放开。
眼底,却像是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舍,灼热而缠绵,终于把温盈看得面色涨红。
好在身后的花花适时的一声叫,才让两个人都回了神,意识到再不出门,恐怕就真的赶不上早市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
温盈小声道。
“等一下。”莫三郎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然后执起温盈的手,把袋子放到了她手中。嘱咐道,“拿着。”
“这是什么?”
温盈不禁看着自己手里的袋子发问,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银子。”
莫三郎淡道。
倒真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连对银子也没什么感知。不过也难怪她不认识,想来温太傅,一定是将她养得很好。
这便让他放心了。
“银子……”
温盈一听见这两个字,知道其中意义非凡,这是……他让自己管家的意思?
不由得有些接手不下,小声说道:“你给我做什么?”
自打自己嫁过来之后,虽是时间不长,却从没见莫三郎做过什么事,士农工商皆不像,可是身上却完全不像是没有钱的。
莫三郎的钱,到底从何而来?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土夫子?
不过她此时接手不下的原因,倒也不是怕他真是个土夫子,而是她打小从来没有接触过钱财,怎么当得起这一家管事的重大职责?
自然是慌忙推脱不已。
“你快收回去,我管不了。”
可是莫三郎态度坚决,硬是不肯再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一边制止她的动作,一边坚定道:“给你便拿着,随你怎么用,只要别把这三间瓦房都败了就行。”
瞧他说的,自己再怎么没轻没重,也不至于腐败成这个样子。
温盈握紧手里的袋子,里面的银子膈得自己的手微微发疼,以后,她这便是……要真正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妻子了?
还没来到集市,就早已听见一派热闹人声,再等到真的走入集市当中,真切感受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交易售卖,温盈简直有一种误入烟火深处的感觉。
并不是不喜欢,而是还没有适应。深闺中待得久了,是她一下子还没法适应普通人的家常日子而已,她的心中其实是高兴的。
甚至是羡慕的。
而相比之下,莫三郎就有些过分地在意她了。
自从两人踏入集市开始,就一直牢牢护着温盈,仿佛护着个小孩,有几个担着货担的卖货郎从她身边走过,明明没什么大事,竟然都被他密不透风地从她身边隔开。
温盈便有些看不下去了,暗中把手伸出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着声音告诉他: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小心。”
莫三郎没有说话,不过却当真没有再像这般如履薄冰。
温盈笑了笑,这才想起把自己的手收回。
可是却发现,就在她想要收手的那一刻,莫三郎不知怎么的一反手动作,竟然就牢牢攫住了自己的整只手,教她动弹不得。
顿时浑身都如被雷电贯了一遭。
酥麻感从掌心传来,蔓延整条手臂,然后是全身。
男人的手掌,温暖而坚实。
身旁的一切响声就都像是暗了下去,吵吵闹闹一条街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当酥麻感传至脑中时,温盈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在她很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这样,和一个人手牵手走在街上?
只是她记性一向不大好,实在是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