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们千万个阴晴不定,最后苦的还是元晞。
元晞柔情似水,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我可不是,才和亲第二日便敢如此对待我身旁的人,看来我是太久没活动筋骨了。
我没记错的话,帝休属木象,怕的是火,太子学殿那些珍贵的名书字画好像也许久没有见过天日了。
今天天干物燥,是个纵火的好日子。
东宫的丫鬟说过,每到卯时师父便会离开,此刻的学殿内便只有太傅还会再督导太子完成今日份功课。
啊,我该去哪寻些火折子呢?
不对,当年离开魔族的时候我好像带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我记得好似还有阎王小鬼送的冥火虫,号称飞到哪里,哪里烧光光。
这笛国禁制颇强,我用不了法术是真,不过却没有任何限制可以阻挡得了我手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法宝。
冥火虫,我可是喂养了你整整七万年,如今该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吧。
帝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装傻,都是时候可以给我适可而止了。
上午姜姜在我耳旁骂骂咧咧的内容我可是听得真切,我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和亲女使,高祀你若伤安远,便是在伤我。
这一次,我不杀你,我只要你恐惧不好受便足矣。
我踮着脚尖在安远院子里的秋千上无所事事坐了一下午,总算等到了卯时刚过。亲眼目送师父的背影离开东宫,估摸着师父应该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府中,这才掏出了我宝贝了许久的仅剩两只的冥火虫。
在四周无人之际,便给了它个指令,再瞅着他飞往学殿的方向,随即起身踏出安远寑殿,开始了我每日饭后的闲庭信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二十五步……
“不好了,不好了,文书阁走水了……”
哎呀,可怜了我的小冥火虫,我一定会让你的牺牲有价值的。
“不好了,不好了……”
我才转出廊道,只见东宫的人都乱作一团,像热锅上的蚂蚁朝学殿那边来回奔走。
恩,我该上场了。
帝休,你准备好没有?
“唉,怎么了,这是?”
我故作慌乱,扯住了一名小厮。
“女使,文书阁不知怎的突然走水了,大家都在救火呢,那边危险的很,女使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那小厮对我还算恭敬有礼。
“走水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我们家姜姜有没有事,她才去给太子送羹食。”我随便扯了个由头,便随着那人一同前往。
他劝阻了几下,见我心意已决便只叫我跟紧了他不要轻举妄动。
傻瓜,我才不会轻举妄动呢。
才赶到文书阁,火势仿佛并不像方才那么猛烈,一来一去似乎被宫内的小厮们灭了大半。
那方见着太子刚被人搀着出来,除了衣角破了几个大口子,并无什么大碍。
可是人来人往,我却迟迟未见帝休。
直到太子平复了心绪,这才颤颤巍巍地指着学殿的方向喊了句“太傅,太傅还在里面,他受了伤,快来人去把太傅给本太子带出来!”
他说的很真挚,真挚中还夹杂着焦急,似乎里头的人再晚一步就会有生命危险。
那人不是帝休?那人现在有危险?
怎么会这样?
我自以为是的笃定居然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女使,你做什么?危险!”
我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愧疚,随即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像一阵呼啸的风,此刻后头的人没来得及抓住我的衣袖,只听见他们发了疯似的嚎叫,一声一声都是在喊着不要。
太傅!你千万不要有事。
火海,学殿内一片狼藉,房梁上塌下来的柱子东倒西歪地砸在地板上,帘子书桌,还有那些名贵的字画全部都在熊熊燃烧着,似乎要讲这儿全部吞噬。
“有人吗?太傅!太傅!太……”我嘶哑地喊着。
“我在这。”
随即听到一声微弱的回应,来自帘子后面无助的靠着最后一根承重梁的那个人。
我拔腿追了过去,只见他衣衫褴褛,手臂上被灼的一片鲜血淋漓,却仍然不肯放开怀中的字画,顿在原地一脸无措,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哪里还有半点那个老不正经的地仙的样子。
他真不是帝休?
“跟我走。”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就要将他往外拽。
他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手中的字画应声落地,那个傻瓜弯腰就要去捡。
“喂,命重要还是字画重要?”我挑眉斜睨着他。
“这可是先帝的亲笔。”他欲挣脱我的手,去够地上的卷轴。
“你还要不要命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继续禁锢着他,他一个文弱书生怎敌得过我魔族的蛮力,随即一脸懊悔。
“字画比我的命重要。”
“在我眼里,还是你的命最重要。”我话音才落便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强行将他拽了出去。
“长风,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我刚出门便见到无比担忧的姜姜的脸。
“太傅…赶紧传御医,给太傅处理伤口…”太子着人搀扶着迎了上来。
我刚刚光顾着拽他确实在是忘了他手臂上还有伤口,于是偏过头去打量看他是否有因我而伤口恶化。
谁料我才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他便急急低头,那张方才还吓得煞白的小脸竟突然在火光的映衬下像红透了的苹果似的。
这太傅,是在娇羞?
怎的突然开始娇羞起来?
我有些愣了。
“方才都说了让女使切莫轻举妄动,姜姜姑娘好着呢,若是女使出了什么差错,奴才就是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抵的啊。”方才那位小厮不适时的迎了上来。
“你不顾一切冲进去失去寻我的?傻长风?我早就出来了!”姜姜眼泪突然蓄满了泪花,看起来有些感动。
我……我该怎么跟这个傻丫头解释啊。
“今日太傅之事谢过女使,张御医,也给女使瞧瞧。”我正抑郁,太子又朝我拱手道谢。
我回礼应下,余光撇到端坐在一旁处理伤口的太傅。
他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飘忽不定,好生奇怪。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我方才好像好像是这么对他说的。
‘在我眼里,还是你的命最重要?’
天呐,他不会以为我……
杨亭之,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