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女人自来熟地没有经过夏沫沫的同意,又带来了熬的粥和两只大螃蟹。
夏沫沫的心里开始汹涌澎拜起来,面对女人的关爱和关心,她感觉有点儿受宠若惊,有时候就想,可能是原来受苦太多,老天爷就给她派来了个“母亲”,在精心地伺候她怀孕初期的日子。
夏沫沫又有种想给女人钱的冲动,想了想,就打住了,边大口吃着边夸张地赞叹:“阿姨,这是我吃过最香甜可口的粥,螃蟹嘛?是第二次最美味的螃蟹。”
夏沫沫故意大喘着气,去逗女人。
女人的脸上一直带着满意的微笑,听到夏沫沫说螃蟹的时候停顿了下,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等全都听后,她朝着夏沫沫的后背就轻轻地拍了下:“你这个孩子,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吓死阿姨了。”
夏沫沫恍惚了下,不喜欢吃就要被吓死,看来,女人是真把她当根葱看待了,夏沫沫一激动,又把粥和螃蟹吃的精光精光的丁点儿都不剩。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内,女人真的把夏沫沫当根葱了,每顿都给她弄来两只大螃蟹,也都监督似的盯着她吃完,夏沫沫呢,也很给面子的满意地照螃蟹全收。
就是越来越多次的小肚疼会随之而来,夏沫沫以为是她除了吃就是躺的缺乏运动,也没放在心上,等稍微不疼的时候就会下床走动一两圈。
可一天半后的最后一顿,这种疼痛一直持续着,很快,夏沫沫就不得不把身体蜷缩成个虾米状的才能舒服点儿,额头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忽然,夏沫沫的脑子中闪现出不好的预兆,她艰难地伸长胳膊,按响了病床上的铃。
护士来了,不一会儿,女医生也来了,紧跟着,她就被护士架着进行了一些机械的检查,再次坐在医生的办公桌前,她的身体虚弱精神又特别的紧张:“医生,孩子不会保不住了吧?我这是怎么了?”
女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瞪视了下夏沫沫,并没有回答她的第一和第二个问题,按照她的思路,严厉地询问:“有没有偷偷地跑出去,遇到事情引起思想波动什么的?”
夏沫沫一脸悔意地赶紧做出保证:“没有,我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呆着,连楼层都没有下过,更别提去外边了。”
女医生在就诊单上“唰唰唰”地记着,接着问:“这几天的睡眠怎么样?”
夏沫沫又老老实实地答:“每天八九点钟睡觉,早上五六点钟起床,很规律质量也很好的,就是偶尔会有一两次肚疼的现象,不过忍忍就过去了。”
医生停笔,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又对夏沫沫做起了检查,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但最终问了出来:“都吃什么了?”
说起这个问题,夏沫沫想起了女人的精心照顾,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她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福向医生汇报:“这几天吃的挺丰盛的,除了一般的饭菜之外,每顿还都另加两只大螃蟹。”
说完,夏沫沫强忍住没有吸溜嘴巴,螃蟹的香味儿又在脑子中环绕,她现在都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让每顿饭的时间来的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医生“倏”地放下正在按摩肚子的双手,站在那儿,似乎愣怔住了,夏沫沫轻轻地喊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缓过神儿,医生对着夏沫沫就是一番严厉的批评。
“夏沫沫,我还要怎么说明你才能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特别的不稳定,别说你有‘先兆流产’的预兆了,就是正常孕妇也不敢吃螃蟹,吃了也会出现保不住孩子的可能性,你怎么就只知道痛快嘴巴,不顾及孩子呢。”
孕妇吃螃蟹能引起肚子疼,进而有流产的可能,夏沫沫听说后也似乎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随口就问:“为什么?”
医生更加的气愤,她索性坐在凳子上,给夏沫沫上了堂课:“螃蟹味道很鲜美,但其性寒凉,有活血祛瘀的功效,特别是蟹爪,有很明显的堕胎作用,所以你吃了后会肚子疼,还好及时发现,不然你的孩子这次是真的保不住了。”
医生望着眼睛比鸡蛋还大的夏沫沫,有点儿无语的样子:“夏沫沫,你家里难道就没有其她人吗?这样的常识,就算是不识字的老太太都知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夏沫沫简直是听傻了,螃蟹这么美味的东西,居然是孕妇的杀手,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想起每次还都像饿死鬼托生般吃的丁点儿不剩,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
这是常识?连老太太都知道?夏沫沫仿佛听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声音,说法却残酷着非常非常的科学,照医生的说法,打扫卫生的女人是一定知道了。
夏沫沫刚刚还自我安慰,打扫卫生的女人条件不好,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出于好心,她不能太怪罪她了。
转而,另一种论断却实打实地出现了,打扫卫生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首先她都五十多岁了,其次她有女儿,生过孩子,从哪一点儿来看,她都事先知道“螃蟹能引起堕胎”的事情,可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吃呢?
夏沫沫像从地面突然掉进了无边的深渊中,刚刚还有点儿光芒,瞬间就被黑暗完全吞噬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无尽的路,另一种渴望很久,也曾经呵护了心灵的温暖,带着本不属于它的污气,正在一点点儿地远去,而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
医生知道再多埋怨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赶紧保胎,找到了症结后,她开了个处方,夏沫沫就被安排输液了。
病床上,夏沫沫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心里一遍遍地重复说着“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念叨了几次后,瞬而,她抬头,坚强地作出决定,无论如何,再见到女人的时候,她都要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可自此后,女人却不再出现在病房内,夏沫沫等身体稍微好点儿后,又整个医院地寻找,可她却像消失了般,哪儿哪儿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