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伶俐听说他们昨晚上一起出去,气得肺都要炸了,铁青着脸让夏沫沫去取中药,夏沫沫也有点儿做贼心虚似的,惶惶然地拿着地址就出门了。
城西“老董”家在郊区,换乘两辆公交车,再走不到一公里的拆迁路段就到了,就在夏沫沫以为很快就能完成任务的时候,却有点儿傻眼了。
拆迁路段上,到处是狼藉的房屋,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很多的木棍和砖头,颓败又神秘,夏沫沫前后左右看了好多遍,临近中午的街道,除了自己连个鬼影都没有。
夏沫沫的脑子中无缘无故地就生出了“生死一公里”的可怕句子,她长出口气,目不转睛地加紧往前走,趔趄加小跑,好不容易走出来,一摸脑门,满手的汗。
站在一栋紧闭的大门前,夏沫沫稍微用力,礼貌地拍了拍:“董哥,在家吗?我来拿药。”
大门里边一点儿响声都没有。
夏沫沫以为没有听到,毕竟大门距离屋子还有好几米远,不细听,或许真的不知道门外有人。
又用力拍了拍,嗓子也提高了好几度,还是没有人说话,难道没有人?夏沫沫后悔连连,怎么不知道事先打个电话,看来白跑了。
夏沫沫转身就走,大门“倏”地打开,一个留有八字胡,闪着精光戒备眼神的中年男人,把探寻的目光停在夏沫沫的身上:“夏沫沫是吧?早就等着了。”
夏沫沫诧异地转身,看着眼前中年男人的长相,心莫名其妙地缩紧了下,又安慰自己,搞中医的,扮相上是有些和现在人不一样,但那句“早就等着”是什么意思?明明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
夏沫沫赶紧点头,解释道:“董哥,是张小妹让过来的。”
张伶俐交代夏沫沫说这句话时,她还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再看所谓“董哥”的样子,“张小妹”的称呼也就不难理解了。
董哥的眼神明显放松,让夏沫沫进屋,自己就钻进里间配药去了。
夏沫沫无事可做,东看看西看看,忽然在对面桌子的玻璃板下边发现张照片,里边貌似有张伶俐。
好奇地走近看,果然是她,只不过看起来三十来岁,旁边还站着那个年代更艳丽的一个女孩子,三个人都心满意足地笑着。
夏沫沫正研究着年轻时的张伶俐和南黎川哪儿跟哪儿更像些,董哥两手提着药站在她身后,声音略显不满:“夏小姐,药配好了。”
夏沫沫又是没有防备地转身,心里忍不住哀嚎,这个董哥每次都给人以“惊喜”吗?看到对面脸上微翘起的八字胡,她不好意思起来。
董哥可能不喜欢别人在他屋子里走来走去吧,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随便了,她接过药,歉意地笑:“董哥,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董哥不动声色地交代:“小包的药是送你的,初次见面,以后欢迎给我介绍新客户。”
夏沫沫拎起最小的药包,礼貌的恰到好处的道谢:“多谢董哥的照顾,我一定会告诉张小妹的。”
夏沫沫不是第一天混社会,知道董哥话里有话,张伶俐能在他这儿取药,就证明董哥的名声一定不小,客户也自然很多,自己跑趟腿儿就送包药,哪来这么轻松的好事儿。
董哥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在张伶俐那儿多多美言几句,做生意想挣钱,还是要靠着她们那些阔太太。
大门“吱吱呀呀”地又关上,夏沫沫开始原路返回,再次走到拆迁路段时,夏沫沫只觉得手上提着的不是中药包,而是两桶沉甸甸的水,万一遇到什么不测,跑起来肯定会受阻。
夏沫沫又一路紧着小跑往回走,然而这次她却没有来的时候幸运。
几步后,夏沫沫惊簌地听到,身后有阵脚步声跟着她,她快,身后的快,她慢,身后的也慢,时值正中午,阳光极为刺眼,夏沫沫的心“咚咚”地剧烈跳动着。
夏沫沫迈开大长腿,慌乱地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也瞬间提速,忽然,她的脚下绊上根木棍,身体急速前倾,剧烈地晃了好几次才稳住。
与此同时,左小腿肚被狠狠地击打了下,不好,跟踪的人出手了,顾不上疼痛,她紧张地举着中药包就转身还击,身后,却空无一人。
难道来人会灵-异术,夏沫沫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敢耽搁半秒,她开始疯狂地跑。
冲出去的那一刻,刚刚被绊上的那一头木棍,在另一头刚刚落下后,再高高地翘起,随后,重重地倒地。
终于坐上公交车了,夏沫沫近乎贪婪地听着周围乱糟糟的,于她来说却近乎于天籁之音的说话声,捂住胸口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
这天回到家,夏沫沫的衣服后背湿了又干,白色的坨印若隐若现,跟季节极为不符。
张伶俐像看怪物般,很是嫌弃地上下打量夏沫沫,让她站在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捂鼻皱眉:“你是去取中药?还是享受日光浴了?”
一股恶气上头,夏沫沫又强忍住没有争执,提溜着药边往厨房走边回答:“赛跑去了。”
张伶俐撇撇嘴,气急败坏地指向夏沫沫:“停。”
夏沫沫停住,想起多了一小包中药的事儿,开口解释:“董哥送我的,但我不打算要,等把大包熬完,就熬它。”
张伶俐说的却并不是这件事儿,她又瞪眼指向夏沫沫的衣服,继续捂住鼻子:“夏沫沫,你能不能先去冲澡,这个样子熬出的中药,还能喝吗?”
夏沫沫真想把中药狠狠地扔到地上,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拼死给她取药,回来却一次又一次的侮辱人,熬好的药怎么不能喝,还能中毒不成?
夏沫沫将中药重重地放到旁边的货物架上,再不看张伶俐一眼,径直走向公用洗漱间。
张伶俐顿了下,貌似知错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作为补偿,小包的中药送给你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儿,夏沫沫遇到的多了,她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回:“谢了。”双脚“蹬蹬蹬”地往前走。
身后,张伶俐咬牙切齿着,脸色变的狰狞可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