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沫惊诧地看到,披头散发的女人扭回头后,居然是张伶俐。
张伶俐的头发从来都是挽着精致的发簪,神态也从来都是以女强人示人,就算是和南陈国干了一架后,也都是输阵不输人的架势,现在的状态,她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就在夏沫沫处在震惊中时,张伶俐体贴地说话了:“沫沫,你出来是想吃东西吗?这么晚了也不合适喊王妈,想吃什么我去做。”
张伶俐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合格婆婆的样子,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主人模范,夏沫沫感到,在这些天里,张伶俐确实改变了很多。
改变虽然好,但引起其中巨大变化的原因却给人添堵,夏沫沫心下一疼,赶紧制止住就要走向厨房的张伶俐:“夫人,别去了,我不饿。”
夏沫沫说着就紧走几步到了张伶俐的旁边,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什么话都不再说,只是和她一起发起了呆。
夏沫沫知道,张伶俐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想念南黎川的原因,白天在她和王妈的面前,张伶俐或许还有一丝丝的隐藏,到了现在的深夜,最无私的母爱就控制不足地流露了出来。
张伶俐伸出另外一个只手,亲切地去摸夏沫沫放在她胳膊中的手,又紧跟着拍了好几下,才动容地说。
“沫沫,我也不隐瞒你,我想黎川了,这几天每到这个时候就睡不着觉,黎川这孩子虽然吃穿不愁,但其实他并没有多少快乐,我本想就这样凑合着过吧,可不曾想,他都成年了又要受这份罪。”
张伶俐的嘴唇哆嗦着,一种深入到骨髓般的痛苦映衬在已经有些老态的脸上,夏沫沫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张伶俐,也震撼于南黎川进入派出所这件事情对她的巨大打击,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儿。
夏沫沫不忍心地宽慰道:“夫人,您别想得太多了,黎川总有办法出来的,您现在要做的是放宽心,这样黎川在里边也才能放下心来。”
张伶俐又是疼爱地看了眼夏沫沫:“沫沫,我没事儿,倒是你,一定不要太辛劳了,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张伶俐沉默了一下:“沫沫,我这几天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名啊利啊公司啊都是虚的,它们和黎川的自由比起来,我更愿意选择后者,只要黎川能出来,我可以做出让步。”
张伶俐的这些话又给了夏沫沫一个巨大的想不到,不过才短短的几天,张伶俐就感触了这么深,就可以放下所有的利益,只为了能让南黎川出来。
南黎川出来是迟早的事儿,可作为母亲的她却一个小时都等不及了,房间内顿时充满了温馨的气氛,夏沫沫动容地把头靠在张伶俐的肩膀上,这次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伶俐再缓缓地说:“沫沫,这些你现在还体会不深,还不知道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担忧有多强烈,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你拉着他的小手时,你就会懂得能为了他拼上命的感受。”
夏沫沫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发自肺腑地说:“夫人,我懂。”
张伶俐不再说话,眼睛继续望向无边的黑夜,发呆愣神地站在那儿,夏沫沫也不再说话,思绪陷入到了痛苦的抉择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才从各自的思想中抽出来,又黯然失色地走向了各自的卧室内,夏沫沫重新躺在床上,更加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刚刚吃了早饭,夏沫沫出神地坐在客厅里,又开始想是否答应韩小舍的要求时,门铃响了,之后赵云鹏走了进来。
走进屋的赵云鹏脸上带着少有的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和张伶俐和王妈打了招呼后,就来到夏沫沫对面,刚一坐下就向夏沫沫说了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赵云鹏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里边的情绪却是相当的饱满:“嫂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夏沫沫抬眼望过去,看到为人谨慎不张扬的赵云鹏此时的表情,心里多少有点儿诧异,更为诧异的是南黎川至今都未出来,又能有什么大好的消息让他大早上的过来。
夏沫沫有些懒洋洋地回应道:“云鹏,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听听。”
赵云鹏知道夏沫沫的心事儿,但还是兴奋异常地说出了他认为的“好消息”:“嫂子,公司的韩副总都失踪好几天了,大家都在传说他出事儿了,不管真假,韩副总在公司的信誉度又下降了很多,如此一来,就是南总的一个上佳的机会,现在,只要南总一出来,就算是老南总也保不住他了。”
赵云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也好像南黎川已经出来,韩小舍已经被赶出了公司一般,而对面的夏沫沫却心情一下子落了很多。
韩小舍不是失踪是受伤,他是为了救南黎川才受伤之后不得不失踪的,不知道内情的人,比如赵云鹏可能会高兴,可知道内情的夏沫沫就不能假装视而不见地跟着高兴了。
南黎川出来后,假如是在这样一个机会下重整旗鼓、重新振作的,先抛开“能不能受得了”的老话题不说,这样的来的公司有意义吗?道德吗?日子能过的心安理得吗?
夏沫沫了解南黎川,他是一个凭能力凭智慧吃饭的男人,如果靠这样的小伎俩,恐怕他早就赶走韩小舍,进到派出所也早就靠着这些小聪明出来了,但他不是,南黎川是不屑于这么做的。
好不容易转移了点儿的思绪又重新上头,她淡淡地“哦”了声,就不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云鹏还沉浸在自我勾画的蓝图中,紧接着又给夏沫沫出了主意:“嫂子,你和老妇人现在就待在家里按兵不动,这样做也是和这件事情彻底撇清关系,为南总的付出做最好的铺垫。”
赵云鹏说的激情满满,踌躇满志的,夏沫沫却身不由己地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