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那样挑明,我也识趣地不再多问。毕竟,难得他如此友好地与我对话。
我又问道:“我那个继父,也就是林建国,生前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父亲……”他咀嚼着这几个字,似乎有所难以启齿,“你父亲工作很认真负责,也很喜欢和年轻学生打交道……”
听到这颇为隐晦的评价,我气得差点没砸掉手中的电话。直到现在,他还在无时不刻地诋毁我的父亲,以为我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吗?
我得知他邻市C大有一场公开演讲,鬼使神差的前往。现在能容纳两千多人的报告厅座无虚席。多家国内知名媒体纷纷前来捧场报道,展现他在生物科技领域所取得的成就。
而这个沽名钓誉的男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将我父亲多年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因为,有几项成果直到父亲去世都没来得及发表。这个男人,凭着近水楼台的优势,直接窃取了这些果实。我为什么知道,因为父亲苦苦研究的课题,我或多或少都听他提及,课题项目的进展我又怎会一无所知。
看着他满面红光的发表谬论,我气得全身发抖。借着听众提问环节,我抢到了话筒,开门见山地问:“韩教授您好。听闻林建国教授生前也做个类似的课题,大家都知道林教授是业内享有盛名的专家,他在这领域的研究是超前的有建设性的,无奈天妒英才,他英年早逝,这些成果都没来得及发表。您和林建国教授是至交好友,听说他家出事后钥匙一直由您保管,他的后事由您协助料理,不知那些成果对您现在的研究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
我语速很快却字字清晰,根本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就让大家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话音一落,现在立即嘤嘤嗡嗡地议论纷纷。
就算隔着几排座位,我也能看清韩书同瞬间僵冷下来的表情。我当众发难,加之我并未坦露自己林家女儿的身份,对他已是客气,他怎会不回应。
于是他赶紧拿起话筒道:“林教授生前确实有类似的课题,不过很遗憾他壮志未酬就英年早逝了。他的确与我有些交情,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接过他未完成的事业继续研究,完成他生前的遗愿。”
我满是讥讽地笑道:“谢谢韩教授,您让我看到了您和林教授之间伟大的友谊,所以,我很期待有一天,您能公开他的研究手稿,好让我等一睹林教授生前对这领域做出的努力和贡献。”
“那是自然。我韩某虽不才,但对严谨专注、持之以恒的学术作风向来推崇备至。近年来业界刮进来一股弄虚作假的不良学风,韩某和大家一样,对此深恶痛绝。假如能有幸将优良学风广为传播弘扬,我自然乐意效劳。这位同学刚才的问题提得好,我们敬重每一个严谨的专家、学者,我们不能埋没任何一个人对学术的贡献,否则那便是对学术的亵渎!”
一席慷慨陈词博得在场听众热烈的掌声,主持人也接过话茬将话题引入了下一个提问。
放下话筒,我转身昂然离去。韩书同这么多年来奠定的业界地位不是那么轻易撼动,我也从不幻想着今天的插曲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是个前奏,是个试探。等到一朝事发,众人会明白我今天的真正含义。
没多久,韩书同打来电话气急败坏地道:“林琅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翻到几张你父亲的手稿就能说明什么!大家不会相信你的,你不要那么幼稚,拿你自己的前程来跟我斗!”
我的前程?呵,赌得可真大。
我轻描淡写地道:“韩叔叔,我只是替我父亲讨回他应有的尊重罢了,你何必说那么重的话?好歹你和我父亲感情深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