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被杨忠浩抱上了车,车迅速向离酒吧最近的医院驶去。医院的急诊提前收到消息,急诊科室的主任亲自下楼迎接。
杨忠浩拉住那位主任,他想了几秒后说,“医生一定要保住两个人啊,这位可是尹尧的妹妹!”
主任最开始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迅速点头,“我们会尽力,看样子孩子保不住了,人一定没事。”
我被打了一针麻醉剂后,神经似乎被压抑住了,也或许是痛到麻木。眼皮不由自主闭上,面前的身影也在晃动中逐渐模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只听见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到世界的安然静谧。
大约是做了一个梦吧,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中只有三个人,我,女儿,尹尧。
那是在一条空荡荡的大街上,我和尹尧牵着女儿,漫步在人行道上。女儿亲切叫我妈妈,叫他爸爸。女儿会走路了,她开心地跑在我们前面,说爸爸妈妈你们来追我呀。尹尧对她十分宠溺,任她在道路上嬉戏玩耍。
当我们走在斑马线中间时,一辆飞驰而过的车突如其来出现在孩子面前,猛地掠过,将女儿一把撞飞。我惊慌失措看着女儿在空中飞腾的身子,我想跑过去接住她,可是尹尧紧紧抱住我,死活不愿意我过去。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我的女儿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尹尧又在干什么。我哭着咆哮着问他为什么拦住我,为什么不救女儿,可他没有回答,以沉默相对。
我似乎是绝望着吓得醒来,空气寂静如幽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茫茫的天花板,药味和酒精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
我也能清晰地回想那晚的遭遇。我此时此刻,想变成风,因为它可以纵情地吹散所有的烦恼。
不知如何面对陈深,如何面对尹尧,如何面对我们惨死的孩子,一行清泪从我眼角流下,打湿了雪白的枕头。
浑身无力与酸痛,我试图扭动身子翻身,却无法动弹,肋骨痛得要死。我感觉到肚子平坦下去,轻飘飘空荡荡的,我想摸一下看是否孩子不见了,但无论手指怎么动,手臂都抬不起来,重重堕在被子上,像被点了穴位一样。
我动了动干涩皴裂的嘴唇,这些动静惊动了趴在我床上的徐薇儿,她见我醒了,赶紧拿来棉签,为我沾湿嘴唇。
她铁定瞧见了我眼角的泪水,我明知故问虚弱地开口,“孩子没了?”她拉着我的手,嘴唇颤动着点了点头。
她的眼眶也红了,迅速眨了几下眼忍住没哭,“做手术后睡了将近两天了,终于醒了。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你好好养身体,肋骨轻微骨折不容易恢复。”
我突然傻笑了几声,连着的肋骨痛得我咬牙抽气,“孩子没有出生的命,要是我知道怀孕了也不会留它这么久。”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打开,尹尧风尘仆仆手提一盒保温盒向我走来,徐薇儿看见后就离开了,让我有事叫她,她就在门外。
他是孩子的父亲,可我闭眼不想理他。
“醒了?”他将保温盒放在床头,低头在我眉间一记轻吻,又为我理了理遮住脸的头发。我故意将头转到另一边,也不知道为何置气。
他脱掉外套挂在椅子上,又踱步到床尾将床慢慢摇了起来,温声细语着,“我专门请朱姨从h市过来照顾你,她在公寓收拾等会儿就过来,这是她煲的粥。”
尹尧在我后背垫了个枕头,轻手轻脚小心地将我扶起来。他打开热腾腾还在冒烟的保温盒,里面装着白粥,倾身坐在床畔,“张嘴,吃点。”
他将勺子递到我唇边,我吸了吸鼻子,分明饿得不行,白粥分明清淡美味,可就是无法下咽。
我哽着热泪,含着千言万语说不清道不明的疼,一勺勺吞咽着有些烫人冒着热气的白粥,直到大雾弥漫了我的双眼,什么也看不清。
我捂住双眼失声痛哭,哭我惨死的孩子,还是哭和陈深的曲折,或者哭和尹尧的孽缘,我也不知道。
我终于忍不住将所有吞下的粥吐了出来,溅在他的衬衣上,裤脚上,手上。他没有恶心嫌弃,连忙喂了我一口水,在我背上轻拍着,用纸巾将我身上的残渣一点一滴擦得干干净净。
我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咆哮着发泄着,“你为什么还要过来,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诱惑我?”
他纵容着我的任性,往后抹了抹稍显凌乱的头发,“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妈。”
一提到孩子,我就止住了哭泣,我发狠地盯着他,“可是孩子已经没了,况且那也不可能是你的种!”
他最忌讳我说这些,疾步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冯莞,你听好,孩子三个多月,你回s市那晚留下的。”
我仍然逞强不肯接受这个结果,冷笑了几声,“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别人的?”
尹尧眯眼凝视了我很久,眼神里缠着细小漩涡,卷在一起,行成惊涛骇浪,他在愤怒也在压抑。
他声音冷得如同一块刚从冰窖里拿出的冰块,将我的血液一寸寸凝固,“因为你只能怀我的。”说完他下意识摸向裤兜,拿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意识到这是医院后,扔在了垃圾桶里。
他不言不语转身,气场震慑十足,转身所带的风飘到我的面前,是熟悉的烟味和点点血腥味。
我瞪大眼睛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似乎仍然不能接受现实。
中间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我明明吃了常放在抽屉里的避孕药,却意外怀上了尹尧的孩子。陈深的女友居然怀上了尹尧的私生子,要是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为何验孕棒没有检验出来,为何都三个月了我也没感觉到。
都怪我没有做好保护措施,才使无辜的小生命怀揣着美好憧憬而来,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早早凄惨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