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陈深离世。
6月11日,陈深被送到火葬场火化,从此化为灰烬。
6月13日,我们小心护着陈深的骨灰回到了y市,回到了家乡。
落叶归根,人死终归尘土。
托人找好了一块墓地,他们都说是风水宝地,将尹尧安葬在这里,安静无扰,保一家兴旺发达。
下葬那天,狂风呼啸,天还未亮便泛起了火烧般的红云,在天边滋滋燃烧着。
我站在墓地旁,看着泥土一点点将陈深的骨灰盒掩埋,瘫软成一滩水,要不是徐薇儿、房阚泽在一旁搀扶住我,真的就倒下了。
6月13日中午,奶奶听到噩耗,脑充血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淡然接受呢。
陈玉哭得昏天黑地,本就只有哥哥奶奶两位亲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她一位刚成年的人怎能经得起这样的风雨。她和我一样,世上再无亲人,未来我和她只能相依为命。
陈深走了,这个家从此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了。
6月15日,尹尧和周君楣大婚,依然在岳华酒店举办,去了太多商户权贵,上遍了媒体头条,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热议的谈资。
可笑的是我在这边办着黑白丧事,他却在那边新婚喜庆。
我又差人送了尹尧一份新婚礼物,一对江诗丹顿的名表。钟表代表着生命的终结,他和周君楣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奶奶原本病情稳定,即将离开重症监护室,可她在6月18日醒来,面对陈深已逝的消息,终究没能坚持住,在陈深死去的十日后随他而去。
对不起陈深,我没能照顾好奶奶,没能安抚好她的情绪。
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又主持操办了另一场丧事。
陈深的律师过来宣布,他名下所有资金动产归陈玉所有,不动产归我,在红港也有两份4000万的保险,等到我们25岁后按月分发,我们都没有任何异议,但遗嘱里面没有提到公司的归属问题。
据我所知,陈深在物流公司的股份虽然一直被稀释,但仍然占有30%左右,最重要的是陈深在公司的威望,是绝对股东周斌不能比的。
具体的股份分配事宜,还需找赵瑾康商议。
我庆幸的是还好陈玉的高考结束了,否则接踵而至的亲人死讯势必影响她学习考试。
我出国的计划也被打破,如今照顾陈玉是我应该做的。
几日后高考成绩就出来了,不能耽误她的学业,她是唯一的陈家人,我必须好好保护她。
思念就像尘埃,随着季节飞舞,夜深风土雨后,尘归尘土归土,若不能朝朝暮暮,又何必铭心刻骨,倒不如把这段过程,当作礼物。
等待陈玉出成绩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循环这首晨露,寄托我对陈深的遗憾和思念。
出成绩的前一晚,陈玉悄无声息来我房间,“姐,我不想在国内读大学了,我要出国,去美国读大学,我要远离这片土地。”
我拿平板的手一抖,惊呆了,“陈玉,你也疯了吗,你知道出国意味着什么吗,话不能乱讲的。”
她跑过来坐在我床边,郑重地凝视着我,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姐,我真的需要一个新环境,因为我一看到这栋房子,我就想起奶奶,哥哥。”
我捂着嘴呢喃,“我懂,但也可以不用出国,我们去s市,明天就走!”
她抓住我的手,“姐,我心意已决,况且我已经成年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有些不理解她猝然的行为,试图劝解她,“可你准备好融入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了吗?那边说的是英语,你口语那么差——”
她打断我的说话。
“姐,可以练的,谁不是被生活所迫?”
没想到足足几日,陈玉成长了,谁经历创伤不被倒逼长大呢。
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很显然她是经过几天深思熟虑的,我也不必强迫她,“陈玉,你长大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先跟姐回s市好不好,我们八月底再走。”
陈玉在我的说理下,终于答应了,我还要给她做个统筹的安排计划,包括在美国的安全情况、生活条件等,第一次去我也得陪同。
最令我惊奇的是,陈玉居然相信了陈深是因病猝死,没有对她哥哥的死产生任何怀疑。
不管她真相信也好,假相信也罢,其实这样也好,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我考虑过,带着她回s市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只能说是迫于无奈之举。
房阚泽过一段时间也要去s市了,他在s市有个表亲在政府里当了个小官,他调侃自己说过去投靠他。其实我知道,他内心有一个为民造福,为民服务的梦。我全力支持他,我也承诺他,来s市尽管找我。
告别了房阚泽之后,六月底带着徐薇儿来到了s市,住在徐薇儿家,我还有期末考试刚好能赶得上。
陈玉来到s市以后,没有虚度光阴,跟着徐薇儿在学院里干活儿,看着她日渐转变的心情,我也放心了。
七月初复习周的某一天,赵瑾康约我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厅谈事,我早早到了,看见他坐在那里,神情庄重,浏览一些资料。
赵瑾康自从陈深下葬以后回s市,就没再和我联系,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康哥,陈深走了,我有心无力,不能留你了。”
他懂我的意思,陈深在遗书上特意嘱咐了让我不要报仇让我远离那些是与非,我照做才是对他最好的悼念。
“深哥待我极好,跟着他我挣了很多钱,不工作也能挥霍一生,我一直都信奉从一而终!”
“可是——”
他打断了我,有些焦急不安,“这个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一件急事得告诉你!”
“啥事儿劳烦你专门过来找我?”我抱着几本书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赵瑾康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关于陈深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有点惊讶,他还瞒了我什么,“直接说吧,现在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