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沉默着审视他许久,还在考虑他这话的真实性,他已先一步走过来,同时压低上身向她靠近。
她突然回过神来,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只得往后靠,一时用力过猛差点撞到后面的椅背上。
但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罗韧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这一撞的力气都让他的手缓冲了,但他的手就受创了。
沈肆睁大眼睛,受了惊吓一般看向他,四目相对,他倾身压在她的上方,却不忘给她的肚子留下空间。
天知道他们的姿势多么暧昧。
沈肆不适的推了推他,他却丝毫不动,情意绵绵的看着她的脸。
他摸着她的脸,情动的眼神,眼看就要吻下来,沈肆想躲,他控制着她的脑袋没让她懂。
两唇轻碰,两个人都震惊了,沈肆不可思议,开始大幅度没命的挣扎,罗韧怕她自己伤到自己,越是用力的钳制她,越是这样沈肆动作越激烈。
“你放开我!罗韧,你混蛋,放开!!”
罗韧耐心告罄一声低吼,“别动!”
这一吼,沈肆猛然顿住了,喘着粗气,头发散了满脸,手脚都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但到底是安静了下来。
罗韧这才一点点的放开她。
他一放开,沈肆就坐起来整理好自己,用力抹了几把嘴唇,这才看向他。
皮笑肉不笑的提了提嘴角,并不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当事一般,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没有在跟你谈条件,你也没有筹码和我谈条件。”
“哦,是么?”
罗韧嘴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却是别样的温柔,像冬日暖阳一般笼罩在她身上。
然而,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有的只是不喜,厌恶。
“你不信?”沈肆挑眉问,“那不妨试试好了,我不介意和你较量一番。”
说完,她缓缓站起来,刚转身,眼前就多了两位人高马大的男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你以为你困住我就不受威胁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只要她没有按时回去,控诉他证据会马上落到警察手中。
但她没有说出口,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给他任何提示性言语才好。
事实上,她来之前就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商行远,不出意外,他已经在去找罗放的路上,沈肆看似是只身来找罗韧,可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她来,不仅仅是为了说服他,更是为了替商行远争取时间。
“谁说我没有筹码?你就是我的筹码。我想冯警现在应该焦头烂额了,既然你自作主张来找我了,我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沈肆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他不择手段的程度总是能突破她的预知和想象。
罗韧算准了顾萱然会为了讨好他去找沈肆,料定沈肆会来找她,甚至连她的说辞都猜到了,为的就是利用她对付冯警。
沈肆自是不可能和他发生冲突,保全自己就是保全孩子,她明白,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她当初认识的人,可究根到底,她又何时真正看懂过他。
不管是最初的爱情还是最后的亲情,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你不是利用,而是从一开始就在筹划,你把我和顾萱然看透了,有一点我始终看错你了,你根本不爱顾萱然,你也不爱任何人,在你的心里,只剩下金钱名利了吧!”
沈肆被带离开了客厅,整个大宅空落落的只剩下罗韧一人,耳边不断回响沈肆的那一句话:
你根本不爱顾萱然,你也不爱任何人
你不爱任何人
尽管他那么想反驳她,那么想告诉她,他并不是这样的,不是不爱,是不能,是不敢,是爱而不得。
可他早已失去了说这些的权利,留她,是不得已而为,也是为了保全她。
那年罗放和顾家勾结欲谋害冯警的事情被沈肆全部听了去,当时她就手足无措的跑了出去,却不小心搞出了动静,罗韧及时出现才掩护了她。
后来在和顾靖之的周旋中,他意外得知了沈肆的真实身份和顾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线索,就是她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
循着线索一点点的才确定了她的真实身份,可当时的顾家真的不是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况且,她还抓住了顾家谋杀的把柄,即便是认亲也未必对她有好处。
再后来,罗放对此事有所察觉,罗韧不得已找人催眠了沈肆,尝试抹掉沈肆的部分记忆,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剩下的事情他都能摆平。
催眠术只是一个充满风险的新事物,成功则罢,不成功,连能否醒过来都是未知数,谈何抹掉记忆。
事实证明,那一次他赌成功了,沈肆脑海里有关于那段对话和自己身世的事情都暂时被封存,但什么时候会恢复就是不可控的了。
他从病床上醒来,变成罗放去接近顾家,故而知道她已经恢复一部分记忆,至于另一部分,她到底是没想起还是不再去追究,他也无从得知。
现在令他头大的是,罗放早已脱出了他的控制,他已经知道沈肆才是当年偷听的人,并且有他们后半段对话的录音,那段录音原本被他拿走了,车祸之后已经遗失。
罗放联系上顾家或者江家是早晚的事情,到那时候,他们会齐齐来找沈肆的麻烦,她将面临怎样的危险,可想而知。
所以,他要在一切爆发之前,把她带走,待一切尘埃落定,还她一片太平盛世。
沈肆被带到二楼隔间,门被无情的锁上,这间房早不知被搁置了多久,光线暗淡,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霉味。
她原地转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旧而烂的木质老式家具,表面铺上厚厚一层灰尘,每一口呼吸都呛人。
这一次的待遇还不及上一次呢?顾萱然竟拿那些鬼话来框她,好在她早没了这心思,否则会死得更惨吧!
低头看了眼自己僵硬却发颤的双手,手腕上明晃晃的两条红痕,是刚才罗韧箍出来的,刚才他真的下了死劲儿,她也不敢不留余地的反抗,怕伤了孩子。
好在罗韧并没有让她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待多久,门被打开时率先进来的却不是罗韧,而是顾萱然。
“你果然还是那么蠢。”
沈肆听着这一声讥讽,机械的扭头看去,她也已经站了一个下午,双腿阵阵发麻,伴随着隐约的痛感。
蠢吗?她是挺蠢的,竟然觉得这两个人还有一点良知。
“不想在这发霉就跟我走吧!”
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是要去找冯警了吗?
一旦转移地点,商行远就很难再找到她了,罗韧既然能引她过来,必然做了周全的考虑,商行远扑空的几率很大。
她迈着麻木的脚步跟上去,是她造成的这个局面,绝不拖累任何人。
奇怪的是这一次罗韧连影子都没有见到,一路上到坐上车都只有顾萱然和两名黑衣人。
沈肆警惕的打量着这些人,确定这两个不是刚才罗韧派来看她的那两个,面孔特征明显的不一样。
而且他们对顾萱然的态度也很奇怪,罗放手下的人谁不桀骜,怎么会随便对一个女人唯命是从,就算是出于吩咐,也不会表现得这么顺从啊!
“你要带我去哪?”
上车之前,沈肆提出疑问,顾萱然拉车门拉到一半,眼神冷漠的回看她,没说一句话,只对身旁的人挑了挑下巴。
那两人示意,二话不说就过来拿沈肆,硬是把她压上了车。
“小心着点,不要伤害到冯太太的孩子,否则你们都负不了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