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钝痛的感觉在太阳穴蔓延,但却不是那么不可忍受,这是宿醉的代价,但显然算是轻的了。
想到这沈肆才觉得奇怪,她昨晚喝醉了,貌似不是在自己房间睡下的吧,虽然到底是在哪她也记不起来了,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来着。
梦见了冯警,他拥抱着她,像以前那样顺着她的头发,轻拍她的后背哄她睡觉,那种安心踏实的感觉又再一次感受到,昨晚虽喝了酒还吐得一塌糊涂,但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按理说冯警来到她身边,应该只是她的梦,可怎么心里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真实感呢?
沈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愣,昨晚,这种异常的真实感,似乎就源于掌心的温度。
正出神着,门铃突然响起,沈肆收回思绪,光着脚就跑下了床,站起来又是一愣。
她的衣服也被换了
会是谁呢?
怀着疑问,沈肆还是打开了门,门外的人乍一看又让她愣住了,瞬间有种关上门的冲动。
但是在那之前,门外的人已经先于她做出动作。
“才醒吧,我给你带了醒酒汤,和着云吞吃点垫垫肚子。”
罗韧手里提着食盒,说着话就往里走,全然没问沈肆的意思。
沈肆也是被他惊讶到了,一时没想到拦他,等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坐到沙发上,连吃的都给她拿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沈肆问,但一想好像不对,又问,“你来干嘛?”
罗韧兀自的挑了挑眉,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不来,昨晚你就要露宿天台了。我说偶然遇见你信吗?”
沈肆心下一惊,却没有完全相信,难道昨天梦里的人其实是现实中的罗韧,所以她才会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可,她怎么就把罗韧看成冯警了呢?明明昨天在酒吧门口她看见的是冯警。
真不该喝那么多酒。
沈肆心里懊恼着,再次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还有谁知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还有我、衣服是不是你”换的
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让他自己领会,事实上他也轻易明白了。
她问得严肃正经,在罗韧看来却有点搞笑,事实上他也笑出了声,放下手里的碗抬头看她。
“你想我回答哪个问题呢?”
“第二个。”
沈肆果断的回答,是有轻重缓急,她现在最怕自己在这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罗韧却转移了话题,“先吃,吃完了我告诉你。”
沈肆着急了,他这是在威胁她?!
“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炸毛了!
说到底,她对罗韧还是有怨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开的头,是他亲手把自己交到顾萱然手中,偏激的想,她孩子的死,罗韧也有责任。
可她不想追究,罗韧于她,是救赎的情,是养育的恩,她本就欠他的,如今也不过两两相抵罢了。
“你不想我一上脑把你杀了,就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罗韧的到来更多的是让她感觉到恐慌,因为之前她就明白,罗韧早已不是从前她口中的大哥,他第一次可以让顾萱然带走她,就有第二次亲手折磨她。
“小肆,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单纯的关心你,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他突然站起来,攥着她两条手臂,沈肆下意识的奋力挣扎,一下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你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在我最彷徨的时候你选择伤害我,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好笑吗?”
罗韧两只落空的手顿在原地,许久,他懊恼的抱头坐下,一副悔恨万分的样子,只可惜,沈肆再也没有被打动的可能。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罗韧平静了才事先开口说话。
“好,既然这样,我只说一句话,”他站起来,掩饰了刚才所有的失控,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柔和。
“我来,是给人带话的,他告诉你,如果你想破坏婚礼,就不要想了,只要你走出这里,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罗韧口中的他,只可能是冯警了。看来她昨晚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冯警,只是今天这句话可真是伤人,她从来没想过破坏他的婚礼,甚至连昨天那一面都是巧合,他却因此而断定她会去搞破坏。
果真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爱时她什么秉性他都能琢磨得透,不爱了,就连她基本的性格都不记得了。
沈肆打从心底里冷笑,这真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你给他带话?”
似乎逻辑上说不通,这两人向来视同水火。
但很快罗韧就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你还不明白,江家和冯家联姻,顾家和江家交好,他们三家已经洗手言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已经不是你能对抗的了。”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害死我孩子的人偿命。”
“你杀得了谁?冯家顾家江家,你和任何一家过不去都是和三家过不去!你不再是以前被冯警护着的人,他们可以轻易弄死你。当然,你还有商家撑腰,但你真觉得,一个外来的家族,斗得过他们?”
说了半天,沈肆才算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难怪,罗韧听命于江家,现在两家修好,甚至连带着顾家也沾了光,他自然得和冯警化干戈为玉帛。
一桩婚事换来三大家族的友好,也换来了南港和港西的太平,撕破脸换不来绝对的胜利,相互制衡却能利益共存。冯警这一步棋,下得真够稳当。
说到底,他是为了大局,让她和孩子做了牺牲品。
或许他被抓入警局,就是他早设好的局。
沈肆被放走之后,他只怪沈肆对罗韧留有旧情,对于孩子却绝口不提,因为一提就会牵扯到三大家族的关系。而罗韧,不过是冯警结束他们之间关系的托词!
至于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她不得而知,但,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早该明白的,像冯警这样站在顶端的人,怎么可能给她纯粹的感情,是她眼盲心瞎,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伪君子一枚。
“小肆,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但听大哥一句劝,别再在南港了,离开这,你会过得很好。”
“你别说了!”
沈肆强硬打断他,她的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他再继续说下去,只怕她会疯掉。
“你走吧。”
罗韧看着她,面露担忧,眼底却划过狡黠“小肆”
“滚!”
沈肆指着门口,嘶声一吼就把他震慑住了,一副颓败的样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