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混蛋!流/氓!!”
冯警一句话,就引/爆了沈肆心里的火药,起身拿起枕头就朝他一通乱砸。
“不是说不要再见面了吗?不是说不爱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也放过你自己啊!
沈肆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即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软绵绵的枕头打在他身上就跟闹着玩似的。
冯警看她也打累了,只是还不愿停手,一把压住她的枕头,沈肆扯了几下扯不动,赌气的一甩手。
“你可以滚了,滚!”
她这点气场自然震慑不住冯警,甚至她一吼完就后悔了,因为冯警周身的冷气压实在逼人,惹怒他的后果,她不确定自己能承担得起。
但过了很久,冯警都没有发作,而是点燃了她床头常备着的眼,一口一口的吸了起来,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烟雾缭绕。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开始碰烟,但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她这将近五年的日日夜夜靠在床头,抽着这呛人的烟是怎样的心情,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生气。
可她真正靠着自我疗伤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他却又再次闯入她的世界,她用五年舔舐伤口,拖着受伤的身体从过去攀爬出来,所以她一切的愤怒都是应该的。
沈肆翻身/下床,随手捡起地上的长裙套上,用手随意地把额前的头发抓到脑后,定了定神,语气严肃而正经。
“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可是冯警,真的不可能了。”
他们有那么惨痛的过去,还有五年的空白,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对他是否还存有感情,很多时候,时间淡化的不仅仅是伤害,还有视之如命的爱情。
沈肆转过身背对着他,手缓缓的覆上心口,那接近心脏的地方,至今还留有去不掉的抢痕,像给心上了一层枷锁,永远再没有人可以打开。
五年前,她差点死于这一抢,可上天让她活过来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敢回忆,一想到冯警用抢口对着她,她就有绝望又痛恨。
她在一个深夜里醒来,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去看她,于是她有了机会从南港的医院逃出来,又在无名的大街上昏死过去,后来是一群四处乞讨的贫民窟男孩救了她。
他们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才三岁,没了爸妈,只能抱团在一起互相取暖,一起讨生活。
那时候沈肆发着高烧,却没有钱没有人为她医治,好在靠着山里的草药留住了这条命。
不久她便离开了贫民窟,到了赵小律的酒吧,一年之内赚了不少钱,她回去找那群男孩,得知有好几人已经病死,她除了叹息就只能是无奈,最后用那些钱供了剩下的孩子去上去,并且定期为他们寄生活费用。
后来有一天她受到了男孩的来信,说有大企业家愿意资助他们完成学业,告诉她已不用再为他们的生活费心,只需为自己而活。
后来,她找到了“安心”福利院,那群可爱的孩子,变成了她新的心灵寄托,第三次去,她就遇见了冯冯。
这五年,有艰苦,但也有温暖,最重要的是,她其实没有很长时间沉溺在痛苦里,反而从外界活得了莫大的充实和安慰。
“冯警,我知道这一抢不是你打的,我误会过你,但也想明白了,其实没有你,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中qiang那一刻,她只看见了正面对自己的冯警举着qiang,却没有看见她身后的顾萱然倒下,子弹是从她背后打穿的,自然不会是冯警向她开的抢,而他真正要打的,是顾萱然,。
顾萱然中了一抢,这才会把本对着沈肆脑袋的一抢打偏至她的心口。而她当时的却是是听到了两声qiang声,只不过中间时间太短促,她把那当成了自己的幻觉。
沈肆叹了口气,他们之间其实早就没了误会,有的,是跨越不过的隔阂。
“过去我们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真正算起来,一切的苦都是我们自作自受,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过上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拿过去纠缠对方呢?”
冯警自始至终都没吱声,他呼出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
“不是纠缠,是挽留。”
那天冯警只留下那句话,没多久就离开了酒吧,还把所有人都撤走了,他自己也三天没再出现。
她知道这不是代表冯警放弃了,没准就在哪个角落准备给她个卷土重来的意外惊喜和惊吓呢!
沈肆深思熟虑了三天,她决定在G市的生活,就此告一段落。
很快她就把决定告诉了赵小律,并和以往一样,没给他任何劝说的机会。
“怎么经营管理酒吧,我已经全部教给你,这两年你也做得很好,相信没有我,你可以更加放手的去干。”
“那你呢?你会去哪?”
赵小律急切的问她,他其实想留她,可也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和她保持联系。
沈肆一边收拾东西,自嘲地提了提嘴角,“走到哪算哪吧。”
赵小律失落的低下头,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个告别匆忙的结束,沈肆收拾好东西晚上就去了机场。
在候机室,沈肆对着外面漫天的雨幕发呆,不时的闪电照亮半边天,她想着,这样的天气,航班也不知道会延误到什么时候!
她想起她去淮市那一次,她和冯警的分别,他们两人就是这样站在机场大厅的玻璃前,看着外面的雨。
其实那时候她的心思是怎样的?她希望雨可以下得久一点,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直到冯警想明白,挽留她,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说出挽留她的话,而是送她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今时今日,她直希望雨可以快点停,她知道冯警很快就能找到她,多拖延一刻,她能走的可能就少一点。
她和冯警,相爱过,也怨恨过,经历过死别,生离更不必说,只希望,这一次的离别,是以永远为期。
“妈妈!”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沈肆瞬间回神,她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敏/感,奶声奶气的,清脆又俏皮,只一声,就能抵达人的灵魂深处。
“冯冯?”
沈肆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啪啪啪的朝她跑来,大概是地板太滑了,她跑的速度又快,一个趔蹶便摔趴在地上。
“冯冯!”沈肆心疼的惊呼一声,着急忙慌的跑过去将孩子抱起来。
“没事吧,摔哪了?快让姐姐看看!”
冯冯任由她查看着,自顾自地抱住沈肆的脖子,哇哇的大哭出来。
“妈妈!妈妈你不要冯冯了!!”
沈肆被她哭得心一下一下地抽疼,可又奇怪于冯冯口中喊着她妈妈?
管不了那么多,先检查摔哪了才是正经。
“好了好了冯冯,你告诉我,摔疼哪里了?”
冯冯本来也没摔多疼,沈肆一哄就收住了眼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抽泣着,再次抱住沈肆。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冯警憋着嘴,撒娇。
“你叫我什么?”
“妈妈,杏儿就是我的妈妈!”
“谁告诉你的?”沈肆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但根本不敢去相信。
“爸爸告诉我的~”
你的爸爸是谁?
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沈肆却突然不敢问了。
忽而,一阵又轻又稳的脚步声,朝着她们走进,最后停在她们身旁。
沈肆皱着眉看着孩子,此时她近乎确定了心中的答案,眼睛不由的湿/润了,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地抬起头。
那一眼,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