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婧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在这点上她还是存有私心的,她希望沈肆好是一回事,不希望冯警和沈肆见面又是一回事,她做不到因为疼惜沈肆,而让冯警的名声受损。
所以,冯景霖逼着沈肆离开时,她犹豫不决就没有及时阻拦。
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天快暗下来了,沈肆若迷失在山林里,那可是他们的罪过啊!
“那、你快去找她!她生着病,应该走不远。”
她本意是表达沈肆走不远这一意思,没想冯警一听脸色又变了,比起之前的阴沉,此时简直是冰冻三尺的寒冰。
“你们居然还让她生病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叫你们陪葬!”
冯警咬牙切齿,脚下生风疾步走了出去。
赵婧看着那背影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她生他养他护他,他竟能说出陪葬这等话。
她还没告诉他沈肆是因为流产才身体弱呢,这要是让他知道,还不得当场卸了他们两个老骨头?!
“没良心的小子!”赵婧嘴一撇,碎碎念地坐到沙发上,冯景霖的旁边。
他的眼神特别不赞许,似是在说,你就是活该!
“你瞪我干嘛?人李医生都说沈肆身体经不起折腾,你还非要这么绝情,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一想到自己这一天的左右为难,还有沈肆的痛苦模样,赵婧就气不打一处来。
冯景霖摇了摇头,迷上眼睛闭目养神,其实在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商锦舒当年对我有恩,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念着这份恩情,我也不该帮着你去逼沈肆!”
就沈肆这件事来说,赵婧已经很讲情分了,只是情分敌不过至亲,做出来的终究还是更偏向冯景霖父子的。
自顾懊恼了一阵,赵婧便不再念叨,客厅里两人各有所思。
彼时温璇正小心翼翼贴着墙钻进书房,眼珠来回乱转几圈,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关上门,完全一副做贼的做派。
不过要是能为沈肆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当一回贼她也认了。
这就只是冯景霖度假的一个地方而已,能发现的东西有限,书架上摆设的不是藏书就是一些珍藏的古董,温璇扫了一圈耸耸肩,最终视线落在书桌上,那寥寥叠在一起的基本文件。
缓缓抬脚,地毯很软,她不必担心会发出声音。她走过去翻开文件,突然就笑了。
正笑着就听见门外传来拐杖柱地的声音温璇顿时警铃大作,四处张望,还不忘掏出手机拍照,感觉门外的人已经很近了,她的动作有些发颤。
但终究是稳住了,几秒之内盯上书架旁的窗口,使出了看家本领向外纵身一跃,毫发无伤的顺利着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头顶一片阴影。
温璇身体顿了一下,想要跑已经来不及,对方一个彪形大汉已经拎上她的胳膊,她的反抗丝毫不起作用。
“你放开我,放开啊!”
她话音刚落,黑衣男人终于如愿放开了她,但于事无补,此刻眼前就坐着冯景霖,除了刚才把她抓来的人在一旁侯着,门外还有四五个人守着,量她再有能耐也逃不出去好吧!
“港西温家,温墨的宝贝孙女,你躲在我这是要干什么呢?”冯景霖面带着慈和的笑,却不知这笑之后藏着怎样的利器。
温璇将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身后,张扬无比的扬起头。
“我当然是来揭穿你的谎言的!”
沈肆沿着一条山道,没命地往前走,不知道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只知道不能停,走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她逃出来的急乱,身上就套着件病号服一般的衣服,夜幕降临,山中气温骤降,她冷得牙齿直打架,眼皮也越来越沉。
雨停了一阵,这会儿又下起来,沈肆的头发和衣服很快被浸湿,大颗粒的雨珠从树叶上底下,砸到她的右额,她一个激灵,敏感的觉得又痛又冷。
她往宽大的衣服里缩了缩,抱紧自己,试图强打起精神,刚要抬腿,一条盘踞成团的蛇闯入眼帘蛇,她吓得大惊失色,尖叫着连退几步,却意外落入一个温暖的胸怀,还未反应一只温热的手已覆上她的双眼。
“别怕,它睡着了,离它远点就好。”
这个声音对此刻的沈肆来说好比天籁,虽然她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几日来积聚的委屈瞬间爆发,眼泪流淌在他的指缝间,冷冷的。
冯警从身后用大衣裹住她冰凉的身体,听着她隐忍的呜咽,环住她身体的手不断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就此守着护着,寸步不离。
“不,我们不能这样不可以的”
忽而,两人紧贴而上升的体温提醒了沈肆,她猛的挣脱他所有的手,后退着要离他远点,顾及着身后的东西,不敢动作太大,小步小步的挪着。
冯警看她这惊慌又退却的模样就好笑,眼眶的泪痕为擦,眼泪汪汪的还泛着红,看着好生让人心疼。
但就是关键时刻犯傻,差点跟他领证了还被忽悠了,跟他斗嘴的时候那么精明,实则还是傻姑娘一个。
还好他追上她了,没让她受伤。这一条山道,他驱车她走路,明知道他匀速行驶也总会赶上她的,可他还是一路加速,生怕慢了她在这期间出什么差池。
“不怕蛇咬你就继续退。”
沈肆警惕地往后一看,咽了咽口水,回头更警惕地看着冯警,傻愣却倔强,这副模样十足让冯警头疼。
“你还在生病,先跟我回去好吗?”
一听到生病两个字眼,沈肆显得有些局促,眼底显现莫大的悲伤,她哪里是生病了,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和冯警的孩子。
他悄不声息的来,也许知道自己的到来是一个错误,他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埋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冯警慌了神,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强硬拉她入怀。
沈肆本能的想挣扎,可她真的累了,再也坚持不下去,只想放任自己一回,躲进他怀里,歇斯底里的痛哭。什么也不管,不管他们的身份和关系,他只是冯警,她只是沈肆,他们很相爱,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