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开口辩解,对面的人却又说道:“你若是想住在我,也不用非得搬出来,况且当我助理,偶尔也需要随时找到你。”
“我还是喜欢自己住,再说了上次那地方挺好的。”我忙接口说道,保持礼貌的微笑看向靳沉。没想到这人说的是我搬出来的事情,和这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就够我受得了,还得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想想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这人心里头还萌生了要和我结婚的想法。想想和他住在一起都是下下之选。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果断的拒绝。
也顺便将他这种想法给斩断掉。
对面的人听了我的话,良久的沉默没再说什么。大概是默许了我说的话。我本以为这话题差不多也就在此结束了,没曾想,靳沉将手边的茶杯放在桌上,拿了一粒酸梅扔进了自己嘴里。不慌不急的开口道:“做我助理,呆在我身边还是更方便一些。过来住吧。”
什么!我内心被他这话给掀动的一下没了方向,这人还真是够臭不要脸的。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就见他仍旧慢条斯理的喝茶吃梅,样子别提多沉稳惬意了。
“还是不用了。”我仍旧坚持自己的态度,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在这人面前妥协太多次数了,搞得我现在一点儿性格也没有了。不就是做个助理么,我可没见过做人助理,还得和自己的上司同住一块儿的,这听起来就够诡异的了。何况是真的住在一起。
听到我的回答,靳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游离,我强壮镇定的端着茶杯好好的喝茶,装作没有瞧见他的打量。故作轻松的模样。
最后对面的人轻声笑了笑:“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吧。”
呼~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我没有那么没底线,否则若真是住了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短暂的喝茶时间完毕了。靳沉终于说到了找我来的正题。作为他的助手,我需要学的东西还挺多,首先就要搞清楚咱们公司现在的格局。以后就得一直跟着靳沉了,若是人都认不清楚,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靳沉的脸。
靳沉简单的跟我说了一下。现在公司里头能够掌握大权的也就三个大老总,其中一个是靳沉,其余两个是公司里的老人了。之前还握着大权的时越暂时被调到了子公司。听说一走马上任就是个老总级别的。虽然他差点儿把我那啥了,看来也没有没收到影响,仍旧坐拥权势和金钱,只是换了个地方压榨别人,不过想想至少眼不见为净了对我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原本以为上次的事件对靳沉多多少少有些影响的,可此刻看来不仅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还顺利的踢走了时越。我这心里头也算解了口气,只是对于公司之前一直传言,时越被公司老总看中而靳沉受怠慢的消息,看来果真不能太听真了。
流言蜚语有时候传久了,还真就有人信了。
想到这里,我还是挺好奇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上次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调走时越了?”
“他要走,是他自己申请的,与我无关。”
“他自己申请的?”我有些不相信,像他报复心和戒备心这么重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善罢甘休,更何况当时被揍公司里可是人尽皆知啊。
瞧出了我不相信的目光,靳沉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怎么,你希望他留在这里。”
“当然不是了。”我忙摆了摆手,这种人可是能多远走多远。
“我只是觉得他白白挨了顿揍,不会就这么算了吧。”我说着望向对面的人。其实我还想说,就算时越不报复靳沉,那当时主动打人的高江飞他难道也会轻易放过吗,怎么说高江飞也不过是个律师而已。
“他做错了事情,高律师揍他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敢轻易对高律师怎么样?”靳沉突然开口。
我惊讶的看向他,这人是有读心术还是怎么的,怎么一样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不过听到他说的,我舒了口气,只是不解时越和高江飞他们二人之间能够有什么过节,明明看起来都没有过交集的人。
“那企划部我就不去了?”我问道。
“嗯,不用去了,反正你去了也不会学到什么,况且……”靳沉说着突然戛然而止不说了。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喝了口茶,停下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况且什么?”我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没什么!”靳沉冲着我淡淡一笑,没再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可是我隐隐却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只是他这人若是什么也不说,那我就休想知道。我也不再追问,反正以后也不用去企划部了,那企划部里头的人和事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况且冯丹那么不待见我,以后离开了正好也是如了她的意了。
工作上的事情,靳沉也就和我简单的说了说,他说着我便就听着,反正这工作也是他给我的,再还没有彻底得罪这人之前,我就暂且像个寄生虫一样粘着他把。一想到许越舟突然出现,我这想要自力更生的愿望就更加强烈。
和靳沉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儿。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梁良打来的。
我看了靳沉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欢喜~”接听电话的却不是梁良,而是李姨,李姨和父亲呆在一块儿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是给我看过我的,我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般,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乐意,此刻她用梁良的电话给我的打电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下一秒,李姨在电话里急切的说道:“欢喜,你爸爸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他……”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对着电话吼道:“你们在哪儿?”
李姨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和焦急,回道:“我们在家里。”
我忙一声挂断电话,拿起手边的外套就往外走去,一回头,靳沉也已经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令我恍惚的探寻。我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释,只道:“我爸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我送你。”靳沉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朝我走过来。我也顾不得他,拉开包间儿的门便往外走去。
从茶楼里出来,我拿着外套,忘了穿,冷风一下子就朝我吹了过来,吹的我一下子有些懵得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胳膊上突然被人猛地拽了一把,我回过头,这才瞧见靳沉眼底里的沉静。他的确是个很沉着的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向我:“别着急,把外套穿上,我带你过去。”
我点点头,鼻头冻得发红,一下子失去的方向被他沉着的声音抓了回来。我将外套慌忙披上,盯着他挺拔的后背,一只手被他牵着过了马路,往车的方向走过去。
我和靳沉赶到医院的时候,梁良已经被送入了急诊室里。我拉着李姨的手问她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你爸爸之前有心脏病吗?”她却只是红着一双眼望着我,我一下子有些迷茫了。抬头看向紧闭着的灰白色的门,和闪亮着绿色灯的手术室。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住自己的头,以前我和梁良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爱赌钱爱酗酒,可是至始至终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身体上的问题。我抱住自己的胳膊,坐在椅子上发呆,李姨的手伸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望着她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总是一直抱怨着他,可是至始至终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我也不过一直在索取别人给予我的关爱。
我觉得心里内疚不已,以前和梁良的所有不愉快一下子全部填在我的心里头。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带着白色口罩的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我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去:“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不太好,可能需要立马做手术。手术费用你们哪位先去缴一下。”
“做手术?”我茫然的盯着他:“多少钱?”
“你们先去交一个前期的费用,大概两万块。”医生说道。
“好。”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上次我病着的时候,梁良收的那张卡里大概还有一点钱,我回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李姨。
李姨的脸上露出难色望向我,我忙看向她:“李姨,你知道我爸爸上次那张卡放哪里了吗?”
“我对不起你啊。”李姨却是突然冲我道了一声歉,我茫然的看着她,突然有些担心。李姨接着道:“前些日子,我这边需要用到一些钱,就暂时先挪用了那卡里的钱。我没有想到阿良会突然倒下的。”她说着,眼圈立马红了。
“就一点儿也不剩下了吗?”我急切的看向他。最后望着她摇摇头的动作。我顿时没了方向。一旁的医生交代我们,让我们赶紧解决钱的问题,便又转身进了手术室。我深知这是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是眼下我上哪儿去弄钱。
我拍了拍在一旁小声啜泣的女人的的手背让她不要太着急,我拳头紧紧握了握,突然特别的憎恨我自己,若是我有能力一些,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到如此地步,眼下我也不能看着梁良躺在手术室里什么也做不了。我急切的转过身去,就见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靳沉抬头正朝我这望过来。
从他一直陪着我来医院至此,我有些乱了分寸,他倒是十分弩定沉静,令我不再那么慌乱。此刻我能够找的人,似乎只有他了。我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他一眼,抬步朝他走过去。
靳沉见我走过来,他脸上依旧十分沉静,从将我送来医院的时候便一直没有说什么。
我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知道难以开口,我已经欠了他不少钱了。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未等我开口,靳沉率先一步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对不起。”我头也不敢抬,突然有些没脸看他,低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说完我抬起头来,眼中感激的看向站在我身前的男人,靳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我一眼道:“别担心。钱不是问题。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他这句话很轻,可我听在心里却显得有些厚重,在他转身去交钱的一刹那,我的心中突然流过一丝暖意,其实他没做错什么,一直以来倒是我在向他索取,而他虽然一直在说着利用我的话,可是不是也一直在帮我的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又安慰了李姨几句。李姨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对不起阿姨也帮不到你。”
“没关系。”我冲着她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突然开始思量靳沉之前同我说的话。我抬起头看向走道里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突然觉得人总是不该只为自己考虑的。
在靳沉的安排下,梁良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看着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人,他鼻尖插着软管,整个人看起来干瘪没有生命力。我看着有些不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感受到身旁有人也坐了下来。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里,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今天谢谢你。”我说道。
身侧的人却没有回应我的话,我以为他没有听到,抬起头来,却望见他正抬着头看着我。安静的走道里,他看起来十分的镇定,好似已经打量了我的许久,我心头掠过一丝慌乱,忙又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指相互缠绕。
“怎么了吗?”我再次抬起头来望向他,这次的心情却已经大有不同。
“没怎么。”身侧的人的目光从我脸上挪开,最后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送入嘴里,他的动作很连贯,一气呵成,烟雾从他最终轻缓的吐出来。他看起来似乎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