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直到日头逐渐东升,雾气才被一点点冲散。靳沉带着我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整个装潢都仿佛是被竹子拼凑起来的小店里,店铺面积虽然不大,可是里面看起来却什么都有,我们就近坐在靠窗的位置。于是透过窗户,我几乎一眼就能够瞧见天空是如何逐渐清晰明亮起来的。
这家店铺开店很早,即便如此,一大早的就已经聚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慕名而来。我和靳沉算到的刚好的,我们并不着急去哪儿,于是便坐在此处慢慢享受早点时光。
靳沉点了小店特色,灌汤包。明明看起来是极普通的早点,可是没回只要是靳沉说好吃的,那口味一点不会太差,所以当店老板热情的给我们上了餐点之后,我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
“小心烫嘴。”靳沉提醒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将包子扔进了嘴里,果然滋香满溢,我知足的舔了舔舌头,果然感觉很好吃,抬眼看向靳沉他却只是悠闲的一点点吃着,看起来并不像特别有食欲的样子。
动了没两下筷子就不吃了,只是在那儿静静的喝茶。
我吃完第二个包子看向他:“昨天夜里我瞧着你仍旧咳的厉害,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去吧。你一直这么咳嗽不是个事情。”
靳沉却抬眉看了我一眼,嘴角弯了弯,将蒸笼里的包子递给我:“吃。”
我看着自己碟子里的包子,见靳沉并不太喜欢讨论这个问题,只好低着头将碟子里的包子给塞进了嘴里。
和靳沉吃完早点之后,我们在小店里坐了一会儿,靳沉说到了晚上,会有人表演节目,还有篝火节。到时候可以带我来看。我们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街面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当地的居民还有来这里游玩的旅客,这一片似乎经常有不少游客过来散心,大概美的地方,大家的欣赏水平都是一致的。
我们走了一路,沿街逛了不少地方,后来又改了乘船。望着冬日里的波水映照着晴朗的天色,我和靳沉相靠而坐。我抬起头望着天空,微风在我脸上轻轻的拂过。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里,传来悠扬的曲调,好似是广播音量,那一刻我觉得内心一派宁静美好。我忍不住将头靠在了身侧人的肩头,轻缓的闭上了眼睛。靳沉静静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任由我靠着他。脸上平静如潭,两只手撑在窗座位上,目光也远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就这样度了半日。靳沉带着我穿街走巷,他说,小时候他经常来这里,这里的每一篇砖瓦都是以前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如今只剩下了阿婆。我从高江飞那里听过靳沉的家事,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定不太好受。我只好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靳沉抬眼看了看我。仍旧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我们走在小巷胡同里,这条路仍旧是被大块的青板石铺成的,石板路被人踩得多了,早已与这大地深深的夯实在了一起。坚硬且平稳。
“你多久回来一次?”我问靳沉。
靳沉盯着远处,似乎想了想,长出一口气道:“不长回来,所以不太记得了。”
我盯着他的侧脸:“那我以后要是想来,你能带我来吗?”
靳沉停下脚步看向我:“若是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日光之下他的眸光淡淡如水,就像这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靳沉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他走的很慢,步子却比我大,我加快步伐迅速的赶上他。这条路上走动的人虽然不多,却也算热闹。居住的当地居民上了年纪的都爱摆着一个棋盘在门口下棋。身侧还有好些人出谋划策。气氛十分浓烈。
稍微年长的一些妇女们便聚在一起,拿着针线缝补着什么,偶尔闲聊说着什么笑闹的玩笑话。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闲适,来这儿的过来人一点儿也不会打扰到他们。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我与靳沉缓步走着,我的目光被远处一个看起来年岁已高的老人吸引。他眼睛似乎是瞎的,戴着一副算命先生特有的黑色墨镜,手里撑着一个柱状,身旁摆着一副木桌子,上面是个看吉凶的小八卦。老人的身旁簇拥着两个讨问运势的年长婆婆,他们听的认真,好似眼前的这位果真是天上下凡的真凶。
我原是一点儿也不信这个的,我们恰好路过的时候,那两位妇女刚巧算完起身就走了。我盯着那算卦的先生,瞧着他戴着那副墨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问问我和靳沉的未来。
我顿在原地。靳沉看向我,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算命的老头:“怎么,你信这个?”
他问我。
我回过神来看向他摇摇头:“就是想算算。”
靳沉弯唇微笑:“那算吧。”
说罢。我们坐在了老人的面前。
“您是算姻缘还是算前程?”老人的声音有些哑,却问的清晰。我瞧着身侧漫不经心拿手揉着一旁讨人欢喜的小狗的靳沉,看向瞎眼老人:“我算姻缘。”
瞎眼老头煞有介事的拿起自己的抽签桶让我抽了一根。我盯着那筒,挑选了半天终于取了一根递给老人。老人顺着那签上的字一一往下摸。我盯着他,瞧着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只觉得这手枯瘦而褶皱。就连那签似乎也被他这手摸过千万回,也呈现着和他手掌一样的颜色。
“是个中签。平。”瞎眼老头告诉我抽的签,我忙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是突然抬起了头看向我,转而又似乎偏头看了一眼我身侧摸着流浪狗玩的不亦乐乎的靳沉。我盯着他的那双墨镜。心里突然浮起一抹奇怪的感受。这老头别是装瞎子。他问了我的生辰八字。最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只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然后便又说些平和安泰的话。直到最后我都觉得没意思了,算命的果然除了故弄玄虚然后又拿些安抚人心的话以外。一点儿以外惊喜也没有。
离开算命摊儿的时候,算命的老头送给我一个平安福,说是保平安的。我拿着那平安福说了谢谢之后,便和靳沉离开了。
“你说算命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向靳沉。
靳沉漫不经心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他说什么了?”
“你不是一直坐在我旁边吗?”我有些无语。
“我没仔细听。”靳沉十分有理的样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时气结,叹了口气不想多说。这人压根一点儿都没关注我啊。
于是我便埋着头往前走。身侧的人却突然说道:“意思是,许多事情你要懂得放下。”
我一愣,看向身侧的人,靳沉却好似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往前走。我停在原地。盯着他的身影。忙跟上去:“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靳沉两手揣在口袋里,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道:“字面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你太笨了,不可能理解的。放弃吧。”
“喂~”
我反抗的嚎叫了一声,靳沉却突然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我瞧着他,只觉得今日的天气真的是很不错,而且靳沉好像从早上开始便一直没有咳嗽了,他是不是病好了。我如此想着,心情突然有些开心。忙跟上他的身侧。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虽然他话不多,可却乐于和我一迎一合。
直到终于等到了晚上的篝火节。天还没暗的时候,我们找了一处临近的小店坐下来歇脚。好些个穿着少数民族的汉子们就已经开始为篝火节搭建地方。看起来好像挺好玩的。我们隔的不远,一眼就能瞧见篝火节的进度。
靳沉起身去了洗手间。我瞧着他离开的背影,也并未太在意,坐再桌前瞧着不远处来往的年轻男女似乎越来越多。
我端着瓷杯喝着水城里的特色小茶。嘴里滋味润润的。突然一个头顶着七彩布帽的小女孩跑到我跟前来。脸上透着欢喜和天真看向我。
“小姐姐。我们这里的篝火节漂亮的哥哥姐姐都可以来玩,你也一起过来和我玩吧。”
我盯着她清澈的眼睛,无法拒绝,可是靳沉却还没有回来。小女孩已经上前来拉住了我的手。我只好站起身来看向她:“姐姐还在等大哥哥呢,要不等大哥哥来了,我和他一起过去找你玩好吗?”
小女孩抬手指了指我的身后看向我:“是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吗?”
我回过头去,只见靳沉已经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刚要开口问他。小女孩快我一步上前拉住靳沉的手:“大哥哥,你和小姐姐能够以前来我们的篝火节吗,可有意思了。”
靳沉弯唇微笑瞧着她:“当然可以。”
说罢,他看了我一眼,便任由小女孩拉着他和我往那篝火的发亮走去。
此刻天色一点点的暗沉了下去。火堆燃了起来。不少的人渐渐的簇拥聚拢过去。远远的篝火旁上还架着一头完整的羊,看起来像是新宰的。靳沉告诉我这可是水城年轻人找对象的活动。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信非信。直到火越烧越旺,夜色越来越深沉,果然许多着当地盛装的当地男女手牵着手一起围了过来。
我和靳沉被小女孩推着进入了人堆里。靳沉牵着我的手,我们紧紧相握,和其他人一起手牵着手围在了一起。那一刻,我们被当地人们的热情包裹。还有此起彼伏的音乐声和舞步。我们即便什么也不会。却也融入了那样盛大的场合里。火光冲天,照亮在昏暗的场地里。我抬头看向身侧的靳沉,他眸光灼灼,映照着火红色的光亮。他也同样偏过头来看向我。眼底里布满了笑容。看的我心下澎湃,是极度不可抑制的期许。
最后,人群里的年轻小伙子们都各自去寻了自己的心上人。手牵着手继续歌舞欢天,我与靳沉便在人群里被遗留了下来。我们相互看向彼此。竟各自望着对方笑了起来。好像是被这气氛感染了,好像又是来自心底里某种东西。我们就像其中的一对年轻男女。
我脸上泛着红光,一阵火辣,好似是被这篝火给烤的。靳沉静静的走向我。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的极快。他走向我,然后站定在了我的面前看向我。
他说:“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吗?”
我盯着他的眼,那双眼里可是有比星星更明亮的东西,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突然抬手一把捧住了我的脸,轻轻的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呆若木鸡的盯着他。靳沉目光仍旧柔柔的。
“因为肺炎,我只能吻这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这一下,我不只是脸热了,我感觉我整颗心都燃烧了起来。我不可置信的盯着靳沉的眼。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与我没有了关系,却又热闹至极,却又一点点的在感染着我的情绪。靳沉转身就要走。我却上前一步,抬手拉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眼底里滑过靳沉眼中的迷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勾住靳沉的脖颈。吻了上去。
你可知道,我的心。
那日的冬夜,火光冲天的夜晚。不觉寒冷,被热情与温暖溢满。我与靳沉缠绵缱绻在那如水的夜色里,忘乎了所以,只是出于本能的相拥彼此,只为那一刻的私心满足。
可是我原以为,一切都该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是,靳沉却病倒了。
我没想到萧照也会来这里。他几乎是匆忙的闯入了我们的房间。那是我与靳沉参加完了篝火节回来的时候,靳沉突然发起了高烧,我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回到民宿的时候,靳沉看起来越发的难受起来。紧接着萧照就闯入了我们的房间里,这是我出乎意料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什么?
萧照却是一眼就直奔向了倒在床上微微拧着眉头,汗如雨下的靳沉。男人的力量总是雄厚,他一只胳膊便将靳沉给抬了起来。靳沉整个人看起来这的一点儿也不好,我从未见过他发高烧这么难受过,而且额头上的汗如豆粒一般大。
我吓得给他擦汗,却被萧照粗鲁的给抹开了,我有些诧异。萧照却是没有责备的盯着我,好似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他站起身来,将靳沉扛了起来。
“你这是要带他去哪儿?”我心里慌了。
“他现在需要治疗。梁欢喜,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先生的病情吗,竟然还有心思和他在这里胡闹。”萧照的语气十分的严肃,我心里内疚极了,说实话,是我没有制止靳沉。这几日我玩心大了,竟然忘了医生的话。
我忙走至萧照的身侧,扶住趴在他身后的高烧不醒的靳沉:“我和你一起。”
萧照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虽然萧照态度的确很差,可是我却很感激他的突然造访,否则我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该要怎么应对靳沉突如其来的病倒。
就这样,短暂的旅程结束了。
我们快速的飞回了G城。这一次,靳沉直接进了急诊,医生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因为萧照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医生只是传达了我一个十分严重的事实,靳沉需要立马动手术,否则会死。
那一刻,我的脑子几乎是懵的,我从没想过靳沉的身体果然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
手术室的灯长长的亮了起来。萧照沉默的坐在手术室外,他看起来那么的禁欲不容靠近。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几乎不敢多说一个字。
因为我知道萧照对我意见很大,无论我这个靳太太的身份是否名副其实,可是耽误了靳沉最佳的治疗时间,的确是我的过错。
我叹了口气。心情低落到了极致。而一直未开口萧照突然看向我,终于说了一句话:“我倒是听说靳沉和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倒是好奇你们的关系怎么会发展的那么迅速。听说他帮你还了不少钱?”
萧照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无尽的压迫。我感觉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试探我,等着我一一对着他说实话。可是我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讨厌我,明明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误会。
我低着头不言语,手指不自在的搅动在一起,连心也跟着一起搅和着。
“按照阿沉的性子,他不会对一个女人轻易动心,更加不会娶她。所以,你们这对夫妻关系,其实只是做做样子的,是吗?”
我咽了咽口水,唇抿成一条线。
脑子里乱乱的,终于,我长叹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向萧照:“靳沉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萧照的目光静静在我脸上徘徊了良久。最后眸色微冷看向我:“比你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如果国内治不好,我会带他去国外。”
萧照的话无疑一把重锤,给我不堪一击的内心再次来了一次重压。我几乎无法思考,哽咽着呼吸看向他:“那他会死吗?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对面的人这次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过了很久。
他两腿交叠的坐在椅子上,看向不远处清冷的瓷砖道:“我不会让他死的,倒是你,该离他远一点儿。”
94
靳沉的病,我是在第二日早上的时候从医生口中问到的,靳沉的肺上长了肿瘤。靳沉的病情在国内做手术的风险很大。所以如今需要等到靳沉醒过来了之后,问过他本人的意愿之后才决定做不做手术。
我并不知道萧照是如何知晓靳沉病了的事情的,靳沉住院所有的一切事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看起来似乎十分关心靳沉,可是一想到那日靳沉与他的态度却不像那么要好的样子。这让我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我昨日原本是打算留在医院里陪着靳沉的,可萧照的敌意太过明显。他几乎是驱赶我离开的。并且安排了几个人轮流守着靳沉。原本我只要瞧着靳沉安定下来了,便安心了,是不是自己守着也没什么。于是我便离开了。
到了早上的时候,我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推开病房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靳沉一个人。看来照看靳沉的人还没有来。
我忙走至靳沉的身边,想要看看靳沉醒了没有。看着心电仪上起伏的线条,我松了一口气,再看床上的靳沉,他眼闭着,看起来就像睡着了。我叫了他两声,他却也依旧没有醒过来。我的心便再次提了起来。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掌心。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我吓了一跳,慌忙从床边站了起来,看向病房门口。
萧照着一身黑色从门口走了过来。他气势太过强大,压得我几乎不敢看他。我站在床边就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我不是警告过你,离他远一些。”萧照的语气冷冷的,一点儿情面也不给我,我隐约感觉到萧照对我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靳沉的病情。我望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眸色里探寻到些什么。即便是让我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也好。可是萧照并不给我多呆的机会。他抬着步子往我身侧走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靳沉仍旧安静的睡着,好似从未醒过来。
“看来梁小姐是没有懂我的意思。”他淡淡的瞧着我,整张脸上露出一丝淡笑的时候,一点儿不显得他仁慈,反而露出一抹渗人的寒意。
“我知道靳沉帮你还了钱,如果可以,我出五倍都可以给你。离婚协议我希望你签字。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那份合同。”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人竟然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而且他经过靳沉的同意了吗,就这么做。
我瞟了一眼合同,看向萧照:“萧总,这是作什么,即便是离婚,也该是靳沉与我来谈,你凭什么帮他作主。”
“你觉得他现在还有作主的能力,因为你,他的肺可能要切一部分走。”
萧照极力的保持着镇定的说着这话,可我仍旧听到了他语气里的怒意,只是他竭力的忍着。
“你说什么?”我走上前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切肺是个什么程度,怎么会这样。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因为你,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看他。你可以滚了。现在。”萧照冷漠的看向我,眼底里的怒意几乎要从眼底里往外冒出来。我后背发凉,看向病床上的人。萧照抬起手将合同赛入了我的手里,露出一丝十分嫌恶的表情。
补充道:“合同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萧照:“靳沉不醒过来,我不会签字的。”
“你以为,他醒过来,你们就不会离。你心里清楚你和他不过一纸婚书的关系,没有更多。难道你真的爱上了他。这个濒死的人,梁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可是钱。不是这个男人。”
萧照平静的看向我,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点在桌上的水珠上,瞬间便画了个圆圈,他顿了顿,冷淡的空气里透着他冷漠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来气,突然,他抬起眼,静静的看向我:“若是靳沉让你签呢?”
我眸光微微睁大,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萧照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十足的信心的。我的底气顿时便被击溃了。我什么也未再说。只是看向他。
萧照瞧着我的表情变化,好笑的围着我转了一圈:“我瞧着你也算有几分样貌。比你漂亮的我带他也玩儿过,只可惜,我以为你算聪明的。没想到你却也不聪明。”
我不懂他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心里憋着一口气看向他。萧照的目光静静的落在我的脸庞。他最后站定在我的面前看向我:“如今津跃里最大的股是我。靳沉投的钱是我拿的。我让他成他就可以成,我让他败他就可以败。你该是拿点钱就走的,不然,我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手。识趣的话……”
我突然明白了萧照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以为我跟着靳沉竟然是为了他的钱。我心里突然觉得好笑。我看向萧照,眼前的男人看起来的确很优秀,可是论心眼儿,靳沉可比他善良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靳沉的朋友呢。
我看向他问道:“既然你是他朋友,你帮了他,为何又要拿钱威胁他,这是朋友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朋友?”萧照突然咯咯笑了两声,他笑的很奇怪,看的我有些不舒服。他笑了两声不笑了,看向床上的人,随即又抬起那双眸子看向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他朋友。”
“那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照的人给拉了出去。我仍旧不甘心,站在门口说了一句:“你若是对靳沉怎么样,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说完,我便被人硬生生的给拉离了病房,然后推出了医院。我拉拢了外套,心里头堵得慌,这人也太过狂妄了。我和靳沉是合法夫妻,我怎么就不能见自己的老公。
而且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想到了那日靳沉请我们吃的那顿饭。原本我以为公司的困难得到了结局。如今看来,靳沉的钱一定是找萧照借的,这人现在是想趁火打劫。
我脑子乱的很,却又想不通,这萧照既然借钱给了靳沉,不差钱为何还要坑靳沉。他到底是图什么。我进不去医院,只好暂时先离开医院,等下次再来看靳沉。
就在我以为,靳沉大概会在第三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急匆匆的煮了点汤送到医院里面。刚来到医院门口。我还正在窃喜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人守着。我加速往里走去。推开门,却愣住了。
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心下突然感觉不好,忙拉住一旁路过的护士问到底怎么了。护士朝里头瞟了一眼,看向我:“你也是病人家属?”
我点点头,解释道:“我是他太太。”
护士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昨晚上病人出院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那病人怎么样了?他醒了吗?”我仍旧抓住护士的胳膊,想要问清楚靳沉的情况。
护士虽然不耐烦,却也极力回忆了一番:“应该是醒了,昨天病人醒了,家属就帮着办出院了。”
我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拿着手边的汤慌忙冲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一下子有些恍神,不知道该去哪儿,该找谁。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觉得特别的刺眼。我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高江飞。这个时候我好想除了找他,谁也找不上了。
高江飞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高江飞听得断断续续的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了你要说什么,靳沉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插手了。他现在需要静养,晚一些的时候,我再找你。我现在抽不开身。”
高江飞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我唯一能够找到靳沉的线索也端了。我突然像失去了方向的无头苍蝇。我手里晃晃悠悠的提着汤壶,也不知道是如何上的计程车。
师傅问了好几遍去哪儿。我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发呆。忙说了地址。司机有些懊恼的开了车。
回到家里,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门孔,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钥匙孔好像也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怎么插不上。
我烦躁的胡乱往里戳,恨不能将钥匙给戳断了。他到底在哪儿。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开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靳沉的电话,一直着急忙慌的找别人帮忙,却忘了,直接找他才是最快的办法。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
我瞧着手机闪烁的名字,上面写的是追债鬼三个字。我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挂念了这个人,不过半年之久,不过寥寥数日。萧照说的不都是对的吗,我是仰仗着他有钱,可以帮我。所以我的心里也多了许多暗示,觉着跟他结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吗?那如今,有人让我离开他,为什么我这么的不情愿,因为我舍不得这份倚靠吗。
我手轻轻的贴着门,手机上仍旧拨通着靳沉的电话。我将头抵在门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告诉自己,梁欢喜啊,你可别再犯傻了。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
“喂~”就在我靠在门上,暗自神伤的时候,电话却接通了。我茫然的抬起头来,迅速的将电话贴上耳朵。
“靳沉。”我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靳沉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态,听起来有些没精神。
“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你在哪里?我去看你好不好。”我一连说了好几句,紧紧的握着手机,生怕错漏了自己的情绪。我希望靳沉都能一一回答我。
靳沉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我仿佛听见了他语气里的一丝笑意,他说:“挺好的,我没事,做了手术我就可以出院了。这儿的医院设备很好。”
“那你在哪里?”我紧张的问他,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他的面前。
靳沉犹豫了一下,我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几乎是屏住呼吸。
“我在萧照这里。”他最终只是说了这句。
我的心这才缓缓的落了下去,可却又瞬间提了起来:“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感觉他这个人心眼不好。”
“怎么会这么认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靳沉听到我的话,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意。说了一句。
我握着手机点了点头,还想多问一些他的情况。可我刚要问出口,那头的电话却被挂断了。我茫然的盯着断线的手机,慌忙再次给靳沉拨通了过去,然而这次电话竟然关机了。
我顾不得多想,抬起步子离开了靳沉的家,迅速的往公司的方向赶了去。
……
却不知,电话的那头,靳沉整个人脸色苍白如纸,是接近病态的白。他整个人虚弱的靠在枕头里,一只手忍不住的捂着嘴咳嗽不止。可即便如此,他整个人还是显得十分的克制。他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轻松了一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萧照的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手指攥的紧紧的,方才他一把夺过靳沉的手机的时候,他原本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平静的,可是还是失态了。他总是如此,从遇见这个人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一直犯错。不可回头。
他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座沉稳的山。掩盖不住他周身的气场。他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看向靳沉。
“看来你还真是挺心疼你这位靳太太的,若是她知道你这病是治不好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萧照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可神色却骗不了自己,他显得有些生气。
靳沉瞧着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嘴角处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染在了白色的帕子上。惹眼肮脏。他瞟了一眼,不置理会。萧照的眸光显然也扫见了那抹红色,他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你觉得我怕死吗?”靳显得如此轻松,轻松的好像说着一桩寻常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