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稳稳的停到了靳沉的家门口,我才回过神来。靳沉率先下了车,也没有管我。
我坐在车里,不知道该去哪儿,说来,我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多留一分钟对我都没有好处。可偏偏司机特别多事的看了我一眼。
“梁小姐,您不下车吗?我这车得往车库里头开了。”
我没法,只好也下了车。站在夜色里,夜晚寒凉的风从我的脖颈穿梭而过,我将外套拉了拉,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可这地方高楼不多,耸立的都是私人的别墅。靳沉这地儿还偏偏种了不少绿色的植物。树大就更招风了,我冷的不由打了个哆嗦。看了眼黑洞洞的周边,这地方就算我走出去了,也未必能搭上车。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别墅里走去。靳沉就在我前方没几步的地方接听电话,我放缓脚步,和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挺拔,黑夜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他脚步来回走动,一抬头望见了我。我局促的停在原地。样子十分尴尬。靳沉说完电话,最后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周身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叫做愤怒。
我深知我没招惹他。
夜色之中,他的目光看过来,十分具有穿透力,看的我无处遁形。
我还在焦灼之中,对面的人开口命令我过去。
我忙拉拢了一下外套,看了看他,迎着风走了过去。
我们隔着不过一步远的距离。我不再往前,身前的人却往我这边迈过来一步。我本能的向往后瑟缩,肩膀上却猛地一紧,靳沉一只手捏住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去,眼底里带着疑惑。
“作什么?”大概是由于上一次的事情,我对他多多少少带着一丝警惕,又由于天太冷的缘故,我说这话的时候,口齿竟显得有些哆嗦。
“你很怕我?”他眉眼狭长,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寂静的夜晚里好似能够洞察一切。
我摇了摇头,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很想有骨气一点,可无奈没心情。他睫毛浓密覆在眼帘,眼眸微转,一把将我往屋子里拽。
我任由他拉扯着我,脚下步子纷乱,又穿着不常穿的高跟鞋,问不出缘由,便尽量让自己不跌倒。
靳沉将我拉到了客厅里,屋内的温度一下包裹住了我,我顿时感觉好了不少,靳沉松开我,眼底里的怒意在灯光下柔和了不少。我抬眼十分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是在发什么神经。
靳沉将黑色外套扔在了沙发上,松了松衣领上的纽扣,沉静了几秒之后,看向我:“你去过我的书房?”
我眼底的惊讶一晃而过,瞬间恢复了平静,抬起眼望向他:“没有!”
他虚着眼,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撒谎。我咬着牙,也回看他,最后他似乎终于妥协了,松了松领口,将领带从衣领里抽出扔在了沙发里。抬起手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老滑头。”
我看着他如此不淡定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了多大的事儿,但直觉告诉只要是对他不利的,我就有些暗爽。谁叫他屡次三番的戏弄我来着。
我虽然心里十分忐忑,但靳沉却没有在我眼前晃悠太久。我本以为他又会无端为难我,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便往楼上走了去。
见他离开,我这才松了口气,扔开踩在脚下的高跟鞋,脚后跟早已磨破了皮。光脚踩在地毯上,直到靳沉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我猜彻底放松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怎么着也算睡了两个晚上的地方,我这人并不认床,只要有地方落脚,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和靳沉共处一室,还是需要点儿心理素质的。可是经过这一天,我实在太过疲惫,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回到房间。我的心如鼓槌般猛烈的敲击,将门关好后,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差一点儿就没有兜住,靳沉这人气场太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名节,我才不会去书房偷那个不堪的视频。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该被公开,更不该被人看到。
他们要利用那盘录像,而我也只想销毁它。
大概老天爷都想帮我,一次偶然之间,我误打误撞进到了靳沉的书房里。而那视频就静悄悄的插在电脑上。以前我虽然很不齿这样的行为,可是这一次我觉得我简直做的太对。
我从包里翻出那个U盘,手心里早已汗涔涔一片。虽然心里惴惴不安。可总比被人流出去的好,那我以后还要嫁人不要了。我走至洗手间,将U盘丢入了马桶里,随着漩涡的水流,U盘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靳沉似乎也只是追究了一下我的嫌疑,并没有更大的怀疑我。我回到床边,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也沉的厉害。
不知这一觉是如何混混沌沌睡下的,只知道到了半夜十分,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梦中吵醒。我爬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在夜灯的照拂下,摸到了靳沉还给我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我有些想拒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刚一接通,那头便响起了令我反胃的称呼。
“欢欢~”能用叠词叫我只有一个人。
我抬手揉了揉头,张口刚要问怎么了,可一张嘴,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的哑了,还伴随着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咳嗽了两声,握着电话:“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欢欢~你在哪儿呢?”
“我在地狱!”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并不太想和这个人多聊。
“别闹,欢欢,爸爸有事找你。”
每次只要梁良找我,怎么都不会是好事,我并不太感兴趣,抬眼找了找屋内能解渴润嗓子的茶壶,扫了一圈没有,忍着嗓子里的疼对着电话道:“有话直说吧。”
梁良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绕不到正题,在我实在没心情和他盘旋开口说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慌忙开口:“欢欢,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张,你那儿有多余的钱吗,能不能先借给我,我赢了钱,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你女儿是穷鬼,你难道不知道吗?”鸭叫般的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我捏了捏发疼的嗓子。觉得这是难听。
“那你找阿舟要啊,你跟了这小子这么久,他难道一点钱都不给你?”赌鬼老爹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听这话突然觉得可笑,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看哪儿,便盯着眼前的地板:“他比你还穷呢~”
“你这臭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梁良不悦的语气没来得及全部发泄。就被我直接掐灭了。
我没心情听后面的话。心里和鼻子都堵的难受。
想来真是可笑,我明明穷鬼一个,竟被钱这般玩弄,这些人这么爱钱,怎么不去抢,都来找我做什么,怎么没人关心关心我是否难受。
喉咙仍旧疼,我越想越郁闷,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