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三看到她杜可蓉憔悴的那个样子,心里像针扎似的很难受,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那样急怒攻心,只怕也听不进去。
苏三三一直守到下午六点半,杜可蓉还是没有要醒的迹像,仿佛是累极了,只是不愿醒来,琪琪与苏三三焦急对忘,只怕出什么问题,苏三三问:“是不是经常这样?”
琪琪说:“不是,一般睡两个小时就醒来了,今天特别久。”
苏三三忽然觉得不妙,忙走出去朝医生办公室里走去,医生正在翻看病人的病历,苏三三把自己忧虑跟医生说了一下,医生急忙跟在苏三三的后头,来到病房,例行检查了一下,然后才说:“不要紧,可能是病人潜意识时里不想醒来,所以才会睡这么久,你们放心,等会病人醒来了,带她到外面去走走,散散心,对她的心情很有帮助,也有助于极积治疗。”
苏三三送走了医生,心里仍旧有一点疙瘩,琪琪也是两手交握着纠结着,仿佛是心神不灵,两人静静的坐在病房里,外面的路灯亮起来,远远的投进医院里来,也只剩下微弱的暗淡的光,琪琪站起来开灯,病房里本来住着三两个病人,前两天自杀了一个,另一个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家了,现在只剩下杜可蓉一个人住在这里,之前都还在的时候,彼此之间还能交流一下,虽然都是对人生充满绝望,却也不会那么孤单,也只有同类才能够理解明白,可如今,空阔的病房里只剩下杜可蓉一个人,而那个自杀的女孩子对杜可蓉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那女孩当初就从医院的顶楼上跳下去的,引起了院方和外界的轰动,周围围了好些人,而杜可蓉站在窗前,看到七层下面黑压压的围了一圈,而中间那方地,有个女孩躺在那里,血在她的身下开出一朵鲜艳的花来,杜可蓉竟然是笑得,说这女孩子死得这么悲壮这么绚丽。
当时琪琪在旁边听了吃了一惊,连连说:“这女孩子真傻,这样死多疼啊。”
杜可蓉说:“死都死了,还怎么知道疼?”
琪琪无话可说,只觉得心底哀凉一片,她看到苏三三那张忧郁而惭愧的脸,轻轻的说:“我刚来玉都的时候,很多姐妹都欺负我,我不太会说普通话,一直也接不到客人,所以我每个月的收入都很少,你别看可蓉姐一逼咄咄逼人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一次我接客人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泼到客人身上去的,可是我说话客人根本听不懂,后来客人气极了就叫可蓉姐,可蓉姐当时叫我跟客人道歉,我一直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客人也气得呱呱直叫,可蓉姐一急之下扇了我一个耳光,我当时窘得很,掉头就走了,客人还在那里叽哩呱啦的叫得更加嚣张,我也不管就走了,我不知道可蓉姐是怎么处理的,后来我躲在那个巷子里哭,我爸爸的病已经不能拖了,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原本以为我父亲只有等死的份,可是可蓉姐见我蹲在巷子口哭,就跟我道歉,我当时其实是恨她的,不想理她,她知道我一天可以挣多少钱,也知道我家里的一些情况,然后就给了我一千块钱,叫我先寄回家,我当时是无路可走了,所以第二天就把她给的钱寄回去了,我爸爸拉了一天的吊针又没钱了,我真是要绝望了,可蓉姐见我每天寝食难安,问我父亲得了什么病,我说是肝癌,她二话不说就给我了二万,我要跪下来给她磕头,可是她把我拦起来说,她从来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所以如果还能替我敬孝也算是自己没有白来一趟世界,她说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我当时听了觉得心很疼很疼,如今她这样,我更加觉得难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要拉住她不要跟那些男人出去,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苏三三听着琪琪如今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离开得太久了,于至于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原来,每个进入玉都的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已,太多的人都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自己的子女到这种地方来浪费青春?蹉跎岁月?恐怕没有吧?
苏三三握着琪琪的说,声音也是低迷的:“你爸爸现在好点没有?”
琪琪垂着眼帘,吸了吸鼻子,轻轻的说:“我爸爸在两个月前已经去逝了。”
苏三三心里难受,看着病桌上杜可蓉惨白的脸,又想起自己的悲惨身世,更觉得感同身受,心里凄然一片。
杜可蓉这个时候,头微微的偏了偏,微眯着眼睛醒来,看到苏三三,木然的望着她,只是不说话,琪琪说:“可蓉姐,你误会三三姐了,不是她捅给媒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