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公司来查他的账,因为会计模仿他的签字报销了一万多元钱,当然也不排除公司的老板排除异己,这样他就主动辞职了。他不可能改行,所以那个冬天什么也没做,整天地陪着我,我上学,他就等在我们学校门口。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去一些档次比较高的地方吃饭,可是这时候我们就一人吃一碗便宜的肉丝面。我挺伤心的,觉得一个男人从一个挺高的地方跌下来成了这个样子,对他是挺不公平的,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对他就是真感情了。
  他一直劝我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说我不可能跟他一辈子,他也不会为我离婚。我知道让一个男人为情人离婚是很困难的,到现在我也没有这样的要求。我这个人是这样的,什么事情跟我说明白了,把利害关系都跟我说清楚,如果我能接受,就永远不会提起了。这两年里,我也陆陆续续认识了一些男人,但是我就跟风筝一样,我的线就在他手里拉着,不管飞得多高、多远,受到伤害之后总是第一个想到回到他身边。我接受不了别人。
  关于性经历,怎么说呢?我17岁那年在一个学校旁听一节课,认识了一个男孩。那时候我就已经穿很性感的衣服,而且我大概是那种比较早熟的女孩子,身材的发育都比较早。他也是早熟那一类的,早就有一个女孩跟他发生过关系,因为我,他跟人家吹了,吹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当时觉得挺伤害人的,本来女孩子以为只是一个平常的约会。那时候我觉得女人在被男人破了身之后,就应该不择手段地把这个男人笼络住,可是这个女孩子失败了。
  之后我们就好起来。不知道怎么就发生关系了,有点儿好奇……反正就那么着了吧。后来我们俩也分手了。他后来认识的女孩子越来越多。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去找他。当时他还没起床。我等着他,他的房门关着,他让我先走。但是我没走,我上了一层楼,从那儿往下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探头探脑地出来了,看看没事,身后出来一个女孩子。我全明白了。
  我们分手了。从那以后好像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跟不同的男人上床。我认识男人,总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都没有最后的结果。
  在性这方面,我不回避他说我比较早熟也比较感兴趣,但是我接受不了看三级片之类的。我跟有些人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好像就是有一种感觉……
  上官清扬似乎找不到恰当时词来形容她正在表达的那种特别的感觉,她一边费力地想着一边努力地说着。她的表现让我认为她非常愿意谈这个话题。
  就好像两个人身体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味就让人有一种激动的感觉……反正就是样……所以跟有些人发生关系,我也明明知道是没有将来的,但是在那样一种环境下、那样一神情绪下,就跟细菌滋生似的,有合适的土壤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所以我跟一些男人认识常常是在歌厅一类比较暖睐的环境里……很多都是在晚上……我并不是做“鸡”或者说是为了挣钱……就是两个入遇见了,然后突然就感觉有一种冲动,然后不自觉地就走到一起了。就是这样。
  上官清扬松了一口气,仿佛对自己的叙述非常满意她的语言和腔调也给了我一种“暖昧”的感觉。我想象不出来,生活条件日益宽裕的她居然在(丁香书院小说)过着一种接近于放纵的生活,她追逐她的感觉,然后按照感官的指令做她愿意做的一切。这时候我不是在做价值判断,而是设身处地般地进入了她的心理状态,以为她的理由充分就是真正的理由充分。这个奇特的女人子把我完全搞乱了,而她的那种异样的魅力所散发出来的复杂气息又使我不能不顺从她的思路。
  上官清扬出人意料地坦然承认,之后悠然吸烟,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给自已提任何借口。比如说我跟这个人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当我得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放弃,我不会死死纠缠的。我不认为这种关系会对我有什么伤害,也不会伤害我爱的男人。因为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只跟我一个。比如那个制衣公司的男人吧,他不可能跟他老婆离婚,所以他才会口口声声他说希望我会找到一个爱我或者我爱的人。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有理由理直气壮地说,“你没有权力管我,我只是你的情人,真爱我,你就去离婚。”我觉得男人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不能用来要求女人做。
  我和这过人被他老婆逮到过,就在他家里。他说他老婆不回来,我就去了,在床上他面对照我,刚刚抱住我的时候,他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女人。我见过他老婆的照片,知道这个人就是她。我说,“你老婆回来了。”他说不可能。
  上官清扬得意地笑出了声。
  我又说了一遍,他还说不可能,我就让他自己回头看。他还是不信,这时候他老婆把被子给揭了。他穿上衣服到客厅里,把我的衣服扔进来,让我穿好衣服走。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我不走,因为我不知道他老婆会把他怎么样,我不放心。结果他老婆和我都不走,他自己走了。他只穿了一件西服。我真的对他感情挺深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忘了把他的衣服给带上。
  他在走廊里抱住我说,“你嫁不嫁给我?”我说,“不至于吧?她会跟你分手?”他又问我,“如果她跟我离婚,你嫁不嫁给我?”我说,“不嫁。如果我嫁给你,我们就真应了别人那句话,一对狗男女。而且你跟我之间是这么结合的,没准儿我还会怀疑你跟别人也这样。所以我宁愿跟你是这样一种关系,也宁愿你找一个别的女人重新开始。”我就回家了。他和他妻子分居七年了,没有性生活。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我信。有时候人糊涂一点儿好,知道太多对自已是个负担。
  这之后我就碰到了我一生最大的克星。我一直以为,遇到黑哥,我的生活就开始有了转机。他跟我认识的那些男人不一样,我想这一次不会是露水姻缘的。他第一次跟我约会的时候,呼了我两个晚上,我都没有到。第三次,他在我家楼下等我,当时我已经上床了,我坐在被子里看着呼机一遍一遍响起来,最后一句语,一下子就让我“心太软”了。他喊:“天太晚了,我走了,不好意思再难为你,我明天或后天再呼你。”
  我所有认识的男孩子,如果我失约,他们从来没有做得这么好过,不是在电话里指责我就是不理我。从此之后我们就开始好起来了。坐在他的车里他说他会跟我结婚,我特别开心。他很喜欢我穿那种长到脚踝的连衣裙,每次约会,我总是穿着长裙子跑向他,就像跑向一种全新的日子。那时候我真开心,我告诉我妈,终于有一个人要娶我了。
  他是一个公司的维修部经理,修机器很有一套。这时候他和女朋友分手不久。我常去他的办公室,有时候我们没地方去,就在他的办公室过夜。那时候我穿的衣服很性感,和他在一起我有一种特别默契的感觉,倒不全是指在性的方面,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们就突然会抱在一起。
  我们跟所有的情侣都差不多。但是忽然有一天,他说他原来的女朋友回来找他了,女孩子的家庭很不好,他对她有责任。那天晚上我主动要和他做爱,他不同意,我就坐在他的办公室不走。已经很晚了,没地方去。
  上官清扬笑得非常放松,仿佛那个被她逼进墙角的人就在跟前。声音空前地温柔起来,眼睛半睁半闭,表情分外安详。
  这之后我还是找他。有一天我在护城河边上走,看见一个漂浮的女人头,人们围着看。到了单位我第一件事就是呼他,我说:“在这种不安定的社会里,你的笑脸是我唯一的依靠。”的确是这样。我也奇怪,我这人怎么那么不爱哭,碰到多大的事,我都不会在男人面前哭出来。不过,可能我有点儿死缠烂打吧。我这人就是这样,不顺利的时候就犯病,就会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我走在大街上,注意着所有跟他的车一样的车,有一次真的看到了,我就拦了一辆车一直跟着他到那边的一个老酒楼。但是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能挽救我们的关系。
  有一天晚上,我跟一帮朋友在外面喝酒,他来了。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的病已经好了。他当时一口喝掉了二两二锅头,一个劲儿地劝我把孩亍打掉。我不干,从此就开始周而复始地跟他闹。现在看,我觉得我对他但是爱是一种仓皇失措的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我打掉孩子。我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同意。
  最后我把孩子打掉了,在一个小医院。我和黑哥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42个小时,后来我经常带着刀去找他、用死来威胁他。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是认为在他办公室的那些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听他讲他的工作,男人在谈自己精通的东西的时候特别有魅力,真的。
  上官清扬的表情黯淡下来,我没有词句和她交流。这无疑是她的所谓“情殇”中最惨痛的一段。她除了不断重复她要等着她的黑哥之外,不愿意再多讲更多的关于这一段。
  表面上看起来我们互相伤害妁都很深,但是实际上到最后真正受伤害的人还是我自己。你听过一个歌叫《为爱等待》吗?我就是,也许他还会回头,也许他受了伤害还会想起我,也许他还能念一点旧情……这种等待恐怕就是我的一生了。
  上官清扬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很兴奋地笑起来。
  有一次我上班的时候碰到了我18岁失身的那个男孩子,我马上躲开了,结果他到处我我,他问我恨不恨他,我说没有什么,不过确实我的生活状态跟他有关。怎么说呢?既然我不能从一而终,就有些……人尽可夫吧。
  上官清扬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老是碰到这种人。可能我是那种挺危险的女人吧。总是在一个错误的地方,一个错误的时间,认识一个错误的人,总是错误地开始姻和结束。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