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喝酒去!”几个侍卫醉醺醺的勾肩搭背,倒不忘了回头交代接替的人“你们几个。都当心守着些,这里头,可是朝廷要犯,陛下亲自关起来的人……嗝……”
来接替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却在他们转身的瞬间,用匕首从后面刺入。
夜的寂寞被打破,趁着墨一般颜色的掩护下,几个窈窕的身影匆匆而过。
“吱嘎——”
地牢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潮湿阴暗的味道扑鼻而来,昏暗的烛光摇曳映衬在几个人的脸上,竟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更加冰冷微弱。
“桃儿,蜜儿,给我守在地牢门口,谁也不得入内。”身着百褶如意裙的女人摆了摆手,还不忘了用手中的丝帕遮住口鼻,尖酸的笑道“姐姐,委屈你了。”
听着两个丫鬟走出地牢,褚嘉暖才勉强抬起头。原本白皙柔美的脸上布满了纵横的伤疤,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两个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便是讽刺“啧,堂堂西朗镇国女将,竟被折磨成这幅模样。不知鹤央殿下看了,会不会心痛呢?”
说着,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她脸上的伤口,突然在一个皮肉翻飞的疤痕上用力一扣。尖锐的指甲陷在肉里,血腥的味道马上在地牢里弥漫开来,浓重的血腥味儿混杂在潮湿霉臭的空气中,让人隐隐作呕。
褚嘉暖闷哼一声,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早已看不清表情,但她的疼痛却像是取悦了两个人一般,笑如银铃一般刺耳。
“哎?四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嫡姐呢?”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萧梦可赶紧拉开褚云瑶,明黄色的裙摆上,金线缝制的凤凰竟刺痛了褚嘉暖的眼。
看着她低下头不说话,萧梦可说不出的得意,声音柔弱而带着一丝娇媚“真是的,都告诉陛下不能穿着凤袍见长姐,这不是让长姐伤心么?”
褚嘉暖怎能听不懂她上挑的尾音多么得意,比起身上的痛,她心里更是犹如刀绞。她抿着嘴不说话,却是眼泪都流不出来的难过。
“是了,如今可真该改口见鹤央殿下为陛下,称三姐为皇后娘娘了。”褚云瑶帮腔道,还不忘用余光注意她的表情“长姐尽管放心,就算你不在了,我和皇后娘娘也会照顾好你的儿子,毕竟,他从小便叫皇后娘娘母妃,而你,则是千古罪人。”
褚嘉暖垂下的头猛然抬起,嘶吼着说“那是我的儿子!”
“啪”
萧梦可甩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白皙小巧的脸上染上一抹冷笑“你?你凭什么做晋王的母亲?凭什么你可以生下皇室血脉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
“呵!”褚嘉暖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上挑的桃眸,可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美人。盯着她头上的凤钗,她一字一顿的回答道“那,也,比,一,个,不,会,生,孩,子,的,野,种,强!”
萧梦可姣好的小脸刷一下就惨白了,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的一笑,眼里却是遮不住的阴狠“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妄图取代本宫,本宫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偏你这贱人处处与本宫过不去!”她的笑意更浓“你可知陛下告诉我,他与你同床缠绵时,曾多次叫错名字。姐姐,你可真是可悲!你的儿子即将喊我做母妃,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渴望得到的,我全部,都会夺走!”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褚嘉暖忍不住清笑几声,也顾不得扯痛伤口,声音嘶哑“我爱了鹤央十几年,替他征战天下,沙场卧马!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做我孩儿的母亲?你们两个一个狼心,一个狗肺,般配的不得了!”
褚云瑶虽然暂时臣服于萧梦可,可在她眼里,萧梦可始终是那个靠着她褚家才能存活的无用女。所以褚嘉暖咬牙切齿的骂着,她却并不帮萧梦可还嘴。
察觉到褚云瑶的置之度外,萧梦可更加恼怒。她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褚云瑶那与几分相似的脸上,冷笑着说“怪不得都是褚家的种,一个个都那么不知好歹。你以为褚家还是从前那个褚家吗?褚家现在,连给我舔鞋都不配!”
萧梦可的语气越发得意“想当初,赢家不也是第一望族吗?可现在,赢家三百八十七口人,都是刀下亡魂!”
褚嘉暖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眼神变得空洞而疼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过,不会伤害赢家!”
萧梦可微微近身俯在褚云瑶的耳边“你不是想封妃吗?此事若成,本宫保证,明日陛下便会临幸你,封妃指日可待。”
听了萧梦可的话,褚云瑶挨打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她用力将手中的药瓶越攥越紧,似乎要捏碎一般。
褚嘉暖死了,自己就可以得到帝王宠幸。妃位、贵妃、甚至皇后也不无可能,重新振兴褚家,可保褚家一世平安。
打定主意,她走过去,用力掐住她的下巴“长姐,算我对不住你。”
“呵呵!”褚嘉暖一声冷笑,狠狠的盯着她,眼神锋利的如同刀子一般“我为君鹤央征战沙场,助他登上王位,结局尚且如此,你能有什么好的?他迟迟不杀我,自然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而是因为,我腹中有他的骨血!即便今日,他毁我容颜,可他仍要保全我,你们敢!”
褚嘉暖虽然这么说,却已经是垂死挣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萧梦可的手段,会做出什么,她在赌,赌她念着昔日她曾帮过她。
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贱人!”萧梦可狠狠地给了她三记耳光,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贱人怎么配生下孩子!”
褚嘉暖惊慌的看着她,眼睛里混着血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掉下来,慢慢的,眼睛刺痛难忍,甚至看不见东西,变得一片漆黑。
“求求你……求求你留下我的孩子……求求你……”
被关在地牢三个多月,她受尽苦楚不肯低头,可是为了孩子,怎样她都愿意!
萧梦可笑意更浓,用力的踹在她的小腹上,看着下身流出的鲜血,笑的越发猖狂。
褚嘉暖感觉到下身一阵剧痛,似有千万只蚂蚁撕咬一样,绑在双手的锁链因为她的挣扎哗哗作响。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一个孩子一边哭一边慢慢走远。
娘亲……
“别走……别走……”褚嘉暖瘫软了下来,任凭褚云瑶把毒酒灌了下去。
“孩儿别走……等等娘亲……”
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一点一点流失,褚嘉暖恨不得将两个人碎尸万段!
孩子……孩子……
鹤央啊鹤央,我十五岁钟情于你,十七岁执意嫁给了你。为你荒废一身医术,征战沙场,助你登上王位。却赔上了自己,赔上了赢家,赔上了我的孩子!
若有来世,我定将把你,褚云瑶,萧梦可……把你们欠的债,讨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