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您可别吓奴婢啊。”
嘶,好吵。
褚嘉暖无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知道谁居然敢抱着自己的尸体哭。也罢了,在这官家宫门间,居然还有如此真心待自己的人,也不妄白活一遭。
突然,手上痛了一下,褚嘉暖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最疼爱自己的舅舅,两个哥哥,还有府里的二姨太,褚云瑶和萧梦可,赫然都围在自己床前。
褚嘉暖不由得紧紧攥住被子,真是死了也不得安生吗?
“暖暖,以后不许胡闹了,你真是把大哥的小心脏都吓得不跳了。”赢芮修故意板着脸,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
看着那张风靡长安的脸露出小动物般的神情,褚嘉暖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哥总是如此疼她,而她却,却犯下滔天大错!
一看褚嘉暖哭了,舅舅赢安也慌了神。
“暖儿,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有舅舅给你做主!”
一直坐在一旁的褚老太太便不高兴了,冷冷的说“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游玩时落了水,现在不也安然无恙了吗!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褚嘉暖这才反应过了,这不是她,这是十四岁的褚嘉暖!
她回到了从前!
她用余光看见嘴角带着笑意的褚云瑶,不由得在心里冷呵——欠我的,都准备还清吧!
“褚老夫人,您这话说的不对了。”赢瑞骐颇为斯文的开口,可褚辉却知道,赢家小辈中,难以对付的并不是说话无赖的赢芮修而是他弟弟,赢瑞骐。
果然,赢瑞骐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根据赢褚两家的约定,水儿姑姑嫁进来,若是女孩儿,便要姓赢,归赢家抚养。若是男孩儿,便要姓褚,赢家不再插手。是褚叔叔您先违反了约定,如果暖儿在褚家受了委屈,赢家也不会太好说话。”
褚辉和褚老夫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了。赢瑞骐敢说出这样的话,势必是赢家已经默认这种说法。
褚云瑶一见自家爹爹吃了亏,为了讨好爹爹连忙摆出一副高贵的样子“嘁,这褚嘉暖你们若要,便接走好了。褚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也不见得金贵多少。”
“不见得金贵多少?”
褚嘉暖半倚在床上懒懒的开口道,看起来猫儿似的,却带着豹一般的危险气息。
“本郡主是圣上亲封正一品郡主,今日莫说你,就是爹爹见我,也要行礼!”
“当,当,当!”
褚老夫人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不满的说“什么郡主,跑到家里和老祖宗耍上脾气了?反了你了!”
褚嘉暖明亮的眼睛盯着褚老夫人浑浊的眼眸,像是能够看清楚褚老夫人内心的阴暗。
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前世,就因为尤二娘总是偷了自己的首饰来讨好这个所谓的奶奶,她便偏心褚云瑶,多次给自己无故难堪。
褚嘉暖突然从枕下抽出一张明晃晃的令牌,清脆的声音也冷了几分“陛下金令,见之如见陛下!”
满屋子的人呼啦呼啦的跪下,声音整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嘉暖的头一阵阵发热,今天也的确没有心思和褚家的人计较那么多,许多事都要从长计议。
“舅舅,二位哥哥,今天是暖儿不好,让大家担心了,明天一定亲自回赢家,让外婆舒心。”褚嘉暖甜美的笑道。前世她在褚家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一丝温暖却不得,殊不知赢家的大门,却从未对她关闭。
看着三个人离开,褚嘉暖的表情淡淡的“爹爹,二娘,祖母,今儿个暖暖疲了,不如……”
看着褚嘉暖的逐客令,褚辉狠狠的瞪了褚云瑶一眼,冷哼着离开了。褚云瑶刚要跟着踏出房门,就听见褚嘉暖悠悠的说道“褚云瑶,你既然如此不懂尊卑有分,嫡庶有别,作为长姐,我自是要教教你的。自今日起,每天跪四个时辰,不许垫任何东西,若是不跪,我可要问问皇帝叔叔,这金牌到底有没有分量。”
四日后便是除夕合宫佳宴,说好听是让各个官宦子弟彼此熟悉共作乐,实际上就是相亲。
而前一世,也是这一天,褚嘉暖对君鹤央一见钟情了。
瞎了眼睛。
褚嘉暖当然知道,褚云瑶一心想要摆脱庶女身份,因为庶女是不配参加宫宴的。为了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她苦练作画,每天需要长时间站立。
当初她赖着自己进宫,又抢尽风头让君鹤央有机会狗熊救美,看来自己当初还真是一早就掉进陷阱而不自知。
“盈儿,扶我起来。”
褚嘉暖看着自己十四岁的小手,纤细而稚嫩,水葱般的指甲留了三分,染着桃花汁,粉嫩嫩的惹人疼。
铜镜映衬着巴掌大的小脸,水眸中暗藏繁星点点,显得炯炯有神。小巧的鼻子,樱色的唇。若不是前世尤二娘故意教唆,自己也不会小小年纪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暴发户。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二夫人未免太偏心了些。前些日子给您制作进宫赴宴的裙子,二夫人来要走了好几颗明珠呢,都是夫人留给您的。”盈儿小声嘟囔道。
“去取几匹皎月纱送到赢府,告诉舅舅让赢府的苏州绣娘给我做条裙子,顺便把我的珠宝挑两套好的送去兰苑。”
“可是小姐,您的珠宝可是……”
看着盈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褚嘉暖不由得轻笑几声“我有分寸。”
说完,褚嘉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精美的木雕盒,轻轻打开,悠悠叹息。
华妍,这一次,我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