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堂
褚嘉暖等人进来时,便见到褚老太太坐在上位,闭着眼睛假寐。
褚嘉暖见状,一手拉着褚云瑶走过去行礼道:“给祖母请安。”
褚老太太只当没听见,并不答话。
褚嘉暖抬头看着褚老太太,她穿的富贵,却平白地多了些暴发户的味道。岁数已大,却还涂着红唇,显得不伦不类的。三角眼,更显得她刻薄。
褚嘉暖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眼瘸了,竟觉得自己祖母是天下第一顶顶好的祖母,优雅慈祥。
褚老太太本为村妇,只是自己的儿子娶了赢家嫡女方才跻身上流生活,却始终上不了台面。
褚老太太始终嫉妒那些行为优雅的贵女,听说母亲在世时便受了她不少刁难。
不过,褚嘉暖挑眉,现在这情况是下马威?那她可真是找错人了。上辈子,自己可没少被皇后找理由罚跪。这点儿程度,还真是不被褚嘉暖看在眼里。
可褚云瑶有些撑不住了。便“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褚老太太高兴了,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厉声喝道:“褚嘉暖,才这一会儿就跪不住了,真是不孝。”
待看清是褚云瑶时,脸猛地耷拉下去,恶狠狠地瞪了瞪尤岚艺,怎么不管好你女儿。
尤岚艺自打褚云瑶跪下去,就止不住的心疼。见褚老太太瞪她,心里更苦,不是早叮嘱说离那贱人远一些吗,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见褚云瑶倒下,尤岚艺更忍不住了,心疼地道:“老太太,暖儿身子弱,才刚回来,先让她们起来吧。”
褚嘉暖冷笑,心疼自家女儿,却拿我做筏子,这不孝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因此转头笑道:“给祖母磕头是孙女儿的本分,哪有什么累不累的。”
褚老太太看在尤岚艺给自己不少首饰的份儿上,不耐地挥了挥手让她们俩起来。
忽而想起什么,疑惑地问道:“可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褚嘉暖笑道:“这不合规矩。”
褚老太太自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愤怒地把桌子拍得“咚咚”做响,斥道:“屁!可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把她丢在那儿呢?还有瑶儿,别人要打她板子,你怎么就不拦着些。你就是这般照顾妹妹的?”
褚云瑶与尤岚艺面上不自在,本来就特意遮掩了,怎么又被这老虔婆翻出来了。
褚嘉暖嘴角抽搐,褚老太太一说话就暴露了她村姑的本质。
褚嘉暖本是一品郡主,哪能随意跪人。上辈子自己就是被她们故意教得小家子气,任她们作践。
这次褚嘉暖不慌不忙地坐在那儿,无辜地道:“车架为陛下所赐,没得到陛下的允许,本郡主怎敢轻易让别人坐。再者,下令打瑶儿妹妹板子的可是陛下,本郡主哪敢拦。”
胡说八道。所有人心中都这般吼,可没人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就是质疑陛下。
褚老太太心中大怒,这草包竟然不跪下请罪,还敢顶嘴?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虽是村姑,却也知道,凡是有关“皇帝”两个字的话,最好不要接。
褚老太太没法拿褚嘉暖如何,只派人赶紧去把萧梦可在天黑前接回来。
褚云瑶见褚嘉暖只笑着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时心中极为嫉妒。褚嘉暖只随意地坐在那儿,就优雅贵气。再看自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褚嘉暖。
一定是因为这张狐媚脸,褚云瑶死不承认自己气质比不上她。
褚云瑶这般想着,哈了哈手,道:“今儿个可真冷呀!”
尤岚艺的婢女香云在一旁忍不住接道:“可不是,郡主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儿,夫人为了早日见到您,早就去了。”
尤岚艺斥道:“香云,不是让你别乱说的吗?”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
褚嘉暖在一旁捧着茶,闲闲地看戏,若是在上辈子,自己定会很感动,必定对尤岚艺言听计从。现在嘛,她只想说,这拙劣的演技真辣眼睛。
褚嘉暖在一旁肃容道:“这婢女,真的是好没规矩,主子说话竟也敢插嘴。”
又转头对尤岚艺劝道:“论理本郡主也不好随意插手父亲后院之事,但这婢女真是好不像话。怎能称姨娘为夫人,若是被外人听了,还以为咱这儿褚府没了规矩。”
褚嘉暖心中不屑地撇嘴,规矩早就没了,谁家是姨娘掌家的?
尤岚艺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勉力道:“是姨娘管教不周。”
褚嘉暖眯眼,笑道:“姨娘管着这一大家子人总有看顾不周的地方,怕是有小人在一旁撺掇,姨娘可要小心了。”说罢,好心情的抿了口茶,转头却又借擦嘴的动作吐在帕子上。
这一家人她谁都信不过,吃食是入嘴的,更要精心。
尤岚艺被她一口一个“姨娘”气得眼前发黑,却又不得不咬牙忍了。这草包去了皇宫几天竟然嘴毒了这么多,一定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她心中阴狠地想,迟早,迟早自己要让她像她那短命的娘一样,付出代价。
褚老太太已经不耐烦看她们打机锋,摆手让她们退下了。
晚上,褚嘉暖正在自己书房里练字。
盈儿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小姐,小姐,表小姐回来了。”
正在为褚嘉暖磨墨的雨儿见状低声斥道:“小姐面前,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
盈儿见雨儿也在这里,吐了吐舌头,缩头不敢再说话。
盈儿和雨儿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盈儿活泼大胆,雨儿沉稳规矩。虽各有长短,对她却是再忠心不过的了。
雨儿为了帮她巩固地位,嫁给了君鹤央的得力手下,被折磨致死。盈儿为了救她,死在了萧梦可手中。
褚嘉暖暗暗发誓,自己既然回来了,就必会护她们平安。
褚嘉暖写着字不在意地道:“我就喜欢盈儿这活泼性子,说吧,萧梦可怎么了。”
盈儿得意地扬了扬头,雨儿瞪她她也不在乎了,兴奋地说道:“表小姐回来冻的跟鹌鹑似的,脸白的跟鬼一样。”
雨儿也忍不住道:“该,让她欺负我们小姐。”
褚嘉暖只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笔,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腕力虚浮,该练了。便随手一扔,那张纸便被火舌吞了。
雨儿不解:“小姐写得挺好的,为什么烧了?”
褚嘉暖笑儿不语,当然是为了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