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床榻上的人动了动,口中发出沉重的音节。眼睛没睁开,眉头却紧紧的皱成一条线。
“这就对了……醒来吧……醒来吧,想想你要做的事情。”江牧野站直,男孩听得见他说话,就要醒来了。
“你是谁?……”
“救你的人……你又是谁?”
“葛格”男孩声音沙哑,“您就是救我的三殿下?我在您的床榻上……”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吉央告知他真相的,他太紧张了,想下床,结果中途又晕了过去。
“这不重要,葛格。”
“不……这很重要……”葛格爬起来,他浑身没力气,但还是跪在床上重重的朝江牧野拜首,“这是救命大恩,在我的家乡,欠人恩情是要用命去报恩的。”
“我不缺命……你的命在你手上可能重于一切,但对我来说分文不值。
你和外面那些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江牧野托起他的头,两双眼睛对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吉央把你带回来吗?”
“不知道……”葛格摇头,他记得自己快要死了,然后被一个男人装进麻袋。
天神保佑,他那时候浑身都疼,又那么冷,好像浑身的血都快流干了。
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床上铺着温暖的裘皮,帐篷里烧着温暖的柴火。他以为这就是地狱,甚至还庆幸,如果这就是地狱的生活的话,其实死了也不错。
紧接着,吉央来了。
她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包括是谁救了自己。
葛格有兴奋又害怕。兴奋他原来没死,可又开始害怕死亡,万一真正的地狱并不是这样怎么办。
更担心的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为什么要救自己?那人根本就是自己仰视的人,他这种身份对方有什么可图的?
“我需要手下……”江牧野给了他答案,“好奇吗?我只要说一声,大把的人会被送到我帐篷,为什么我偏偏要救一个死人回来。”
“为什么?”葛格认真的看着江牧野,他有预感,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很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因为你恨啊……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当那支箭射来的时候,你有多恨?
葛格……我要一个忠心的手下,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你长久的保持这颗心,没什么比仇恨更合适。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恨同一个人。
葛格……你愿意做我的手下吗?”
“我明白了……”葛格下床,他捂着胸口重重跪在地上,“葛格愿意跟随殿下!用生命向天神起誓,永不背叛!”
“你很聪明葛格……知道吗,如果你刚才有一丁点的犹豫,我可能会杀了你。”江牧野扶他起来,万一又晕了岂不是又要睡一天,他还指望着这人替他做事……大事!
“还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吗?葛格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我的伴当,你不再是奴隶,从现在开始,换一个身份活下去。”
“殿下……”葛格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回到床上,他站在江牧野身边,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奴隶了吗?他家破人亡。
图祿埠的条令,高不过车轮的孩子不杀,当年还是孩子的如今他十一岁了,三年的奴隶生活,葛格以为自己会一直背负着这个身份活下去。
他抹了一把眼睛,本以为早就不会哭了,可眼睛还是烫的吓人。“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从来没人问起过。”
“那你就还用这个名字吧。”江牧野指了指吉央准备的饭菜,“去吃吧,快点康复,我要的不仅是忠心,还有能力,光有忠心的废物我不会留在身边。”
“是……”葛格看向长桌,上面摆着许多食物,他走上去,抓起一只羊腿大口咬起来,梦中才能吃到肉,他真怕今天的一切也是个能。他有预感,自己的命运要改变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此时正端坐在床上看书的男孩。
江牧野确实在看书,他从敖汉那里借来的,这本书名字叫做《千里志》。
据说是两百多年前一个奇人撰写,无人知他来自何方,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十几年时间里,这人游历了大泱绝大多数的部落。
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出奇的,那些但凡是他去的地方,当地势力都好酒好肉的招待他。
有人说他来历不凡,身后有大势力,也有人说他长了一张巧嘴,能言善辩,所以那些人才对他礼遇有加。
这本书便是记录的那些部落,包括部落位置,沿路的趣事。
江牧野借这本书还有个目的,他从来没接触过乌苏勒以外的势力,母亲教的都是华文,讲的更是东方的故事。
那些东西在大泱貌似不太合用。
这本《千里志》里记载的东西虽说是百年前的,但强大的部落流传至今想必也没什么大的变动,被吞的永远是那些实力不够的,所以大泱格局几乎没变,用来初步了解外面的世界,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合上书页,江牧野闭上眼睛。
这本书里面大大小小部落数十个。漫长的时间中变动尚且不计,大泱的格局大致如下……
大泱纵横千里,在草原最东方,势力强大的部落有两个,硕纳普…还有昆勒。
这两个部落势同水火,长长举族火拼,长此以往,各自的实力便有所下降。
想必这个时候也速该便抓住机会慢慢成长起来,也就是在最近几年蟒王继位后大步追上去,一举拿下东方的统治权。
北方贫瘠,连绵不断的是雪山和戈壁。那里长长九月就开始下雪,山上没有树,地上没有草,大泱人逐水草而居,没有草便是没有猎物,因此几乎没有排的上号的势力,大家伙都为了生计忙碌,根本就没闲心去操练军事。
也就是因为它太过贫瘠,外面的那些部落几乎看不上,这才没有大规模举兵进犯。否则北方几乎不够看。
南方有一个……名叫闫硕,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势力,和东方不一样,这个部落百年前就统一南方,一家独大,放眼南方其他势力几乎都是它势力下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