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所料不错,黔公子是您,抑或是陈有德?”
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徐笙娘仰天大笑,“好精致的人儿,在我手下干事听话点,笙姨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她涂满鲜红丹蔻的手指勾起言清欢的下巴,秀眉挑起,“我就是黔公子,最近我们笙柳坊正缺姑娘,你若是好好表现,定然能够混得很好。若是敢反抗,被我徐姨放弃,可就永无出头之日。”
言清欢皱起眉头,却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但身后的游宁已然明白这黔公子做的是什么行当,“烟花柳巷的女子,大多是自愿入行,怎可逼良为娼!”
徐笙娘翻了个白眼,“别逗了,你一个公子哥难道没去过风月场所,在这和老娘说什么仁义道德,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游宁活了这么多年,干干净净,修生养性,徐笙娘身上脂粉味浓烈,说的话也令他厌恶。
言清欢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徐笙娘说的不错,她现在是爸爸,忍不起。
那陈有德显然是徐笙歌安排来轻薄自己,一面支开游宁,一面让自己心甘情愿被带过来,言清欢奇怪的是,两位可与游念同并肩的高手,为何要自甘下贱,干起逼良为娼的勾当。
言清欢清咳一声:“黔公子看得上我二人容貌,是我等的荣幸,不过我言欢也是良家民女,自幼养在深闺,断断不可沦为倚门卖笑之流。我有个折中的办法,就看黔公子愿不愿意了。”
徐笙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个小丫头,刚被轻薄过就能如此淡然地回击,这份勇气也是不可多得。
“一直称呼您黔公子实在见外,徐姨,”她相当自来熟地堆起笑容,徐笙娘颇为受用,觉得这姑娘果然有前途,笑着点点头。
“您这张脸,啧啧,真是可惜,”言清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徐笙娘的脸,透过她墙般厚的粉能看见掩盖在下面苍老的肌肤。“皮肤干涩,泛黄,且浮有淡斑。再不好好保养,用粉也遮不住。”
岁月如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尤其是对美人。而像徐笙娘这样以容貌为傲的女人,对皮肤状态尤其敏感。
言清欢这么一讲,徐笙娘脸色菜了下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肤,眼神犀利,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便是自己已经半老徐娘的事实。
陈有德藏在暗处都是嘴角勾起,触了这女人的逆鳞,有好戏看了。
徐笙娘眯起眼睛,眼角周围的细纹显现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撕烂你的嘴。对,我年纪大了,皮肤不如从前光滑弹嫩,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容颜永驻的好法子?”
她压根不抱希望,她于美容驻颜方面简直是耗尽心血,才得以保养得这么好,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能说出什么?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
言清欢神秘地眨眨眼:“您听说过汗蒸吗?”
徐笙娘不解,“汗蒸?”
见她不知道,言清欢心中一喜,滔滔不绝起来,“汗蒸乃是一海间小国所创的独特疗法,置一封闭小屋,以火炉炙烤,人座其中,或饮茶或读书,汗液随热度升高而流下,待到一定时间,去澡房冲洗全身,这一套下来,促进新陈代谢,您的肌肤将宛若新生!”
徐笙娘听不懂什么新陈代谢,但禁不住让皮肤重获新生的诱惑,女人总会在爱美的问题上留有周旋的余地,她迟疑了:“你怎么确定这法子有效?”
言清欢把自己不是粉黛却艳茹桃李的脸凑过去当门面:“看见没有,这就是证明!”
徐笙娘摸了一把,恋恋不舍,嗯,确实很滑嫩。
她冷笑一声:“你这法子得先试一试才知成果,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以说一下有什么条件,若我能答应,咱们就许下这个约定。”
言清欢道:“我在你坊内待着,为你的生意出谋划策,帮你保养照顾姑娘们的皮肤状态。若是汗蒸的效果好,我推荐你对外扩充,在笙柳坊置一汗蒸间,如同温泉馆一般,姑娘们着薄衫走动其中,陪男恩客们解闷,如此一来,徐姨您不觉得,比往日里姑娘们跳舞调笑更有情趣?”
也难为她把汗蒸想象成这么色情的行业,徐笙娘脑补了一番衣衫半解,罗袋暗分,香汗淋漓的场景,心中大喜,确实还不错!
心里承认是个好办法,但面子上却仍旧看不出所以然,只道:“法子我算是听懂了,但就你这点口头上的功夫便想和我谈条件,还是嫩了些。先试试效果,效果若是不好,你还得出去陪恩客,今夜我也有些乏了,有德,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嘛!”
她的嗓音顿时化为一滩软水,娇嗲造作,陈有德迎上前去搀扶起她柔软的身子,低头笑道:“好,今晚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玩”
他扶着徐笙娘往屋内走去,留着游宁二人立在空荡的庭院内。
四周万籁俱寂,却危机四伏。庭院的暗角处,均设有机关,一旦他们有逃脱的意图,只怕会万箭穿心而死。
这也是为何徐笙娘二人不安排一人监视他们,还能安心回去睡大觉的原因。
待到屋内烛火熄灭,言清欢才松了口气,拉着游宁往西边的厢房去。确定四周无人,合上门,也没点灯。
直至彻底安稳下来,游宁一把拉过言清欢,紧紧禁锢在怀中,光洁的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他说不来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只用身体的温暖来拥抱言清欢,告诉她,我在。
喉间那股子燥热愈来愈强烈,似有一股火焰在腹腔熊熊燃烧,他口干难捱,眼前也朦胧起来,他忽然记起来,徐笙娘给他喂过一杯水。
而怀中的少女似一滩秋水,他想整个人扎进去,和她抵死缠绵,洗去满身燥热。
言清欢被他这个怀抱给惊住了,她和游宁之间固然熟悉,但没有能到肌肤相亲的地步,按现代的道理来说,游宁是她表哥,有着亲属关系。
游宁从来不会如此逾矩,至多是轻拥安慰几句,断不会抱这么久,这么亲密,亲密到有点旖旎滚烫。
“你好烫啊。”言清欢推了推游宁,然而少年似石头般纹丝不动,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一分。
“别动。”少年的嗓音含有热度,鼻息喷在她头顶,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言清欢彻底不敢动了,她瞳孔猛缩——低估了徐笙娘!果然歹毒!
她早就知道自己和游宁并非真正的夫妻,在房间内给游宁喂下春药,又故意让自己和游宁待在一块,言清欢冷笑,还真是个折中的好办法。
陈有德没有占了她身子,便让游宁来,徐笙娘果然不愿意放过自己这块肥肉。
游宁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一把推开言清欢,少女后退两步,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急道:“冷静,宁哥哥,跟着我呼吸,一下再一下,对”
游宁深呼吸几下,却发觉药效作用更甚,他不可以在此刻冒犯了言清欢,便是他想,道德伦理也不允许!
“你在里面待着,我去隔壁睡。”
丢下一句话,游宁转身开门,然而晃动了几下,那门竟被人从外面上了锁。他抽出言清欢腰间的软剑,凝气于剑,厉喝一声,向门劈去。
却听争鸣一声,木门纹丝不动,这门并非普通的木材,是以南海沉香所造,游宁嗅出木香,暗叹一声。
孤立无援,又逃脱无能,藏雪山庄少庄主何时如此狼狈过!
言清欢精致的美眸担忧地看着他,身体往后挪了几步,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
杯子砸到了她腿上,痛得她娇呼一声,游宁浑身一震。
徐笙娘的春药勾魂夺魄,且立竿见影。但凡男子,均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日夜索取,承欢笙歌。游宁被灌下去一大杯,以意志和内力心法相调节,撑到现在绝非易事。
言清欢这声不痛不痒的娇呼,落在游宁而中,像是一条细密的泉水,引导他去往冰凉的源泉。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目若烧红的铁丝般通红,少年正值壮年,兼之常年习武练剑,强劲的力道压下来,言清欢被扑倒在桌子上,挣扎间桌上的器皿连同桌布被一块拉扯在地,少年火焰般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往日木头般的人儿,如同猛兽对她虎视眈眈。
那目光本该似高岭之巅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而今一朝倾塌,露出火热的内核,言清欢看到了他的挣扎,还有渴求。
要么就给了他吧
徐笙娘的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但力道之强劲绝非自身所能控制。
言清欢的担忧不无道理,那药药性越强,体内旺火若不能被好好化解,则副作用越强,至于什么副作用么,服药之人的后半辈子幸福,可能就要有问题了。
不过徐笙娘并不担心,药劲这么大,他绝不相信游宁会忍住不与言清欢交合。
茶具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游宁却置若罔闻,他的攻势愈加猛烈,一开始只隔着衣衫,拥抱摩挲,后来意识到身下的人儿渐渐丧失抗拒,他低下头,有点放松了自己的神志,薄唇疯狂地扫略她的脸颊,吮吸她的樱唇。
少女嘤咛一声,激起满室旖旎。
他的唇从脸滑至脖颈,用嘴巴撕开胸前的衣襟,大片富有弹性的雪白彻底暴露在外面,游宁低吼一声,薄唇开始亲密的游走,舌尖不熟练地挑拨,言清欢根本动弹不了,她的眼神空洞迷离,肌肤的战栗和酥麻却自动地回应起游宁。
而一人清风明月,长袍墨发的轮廓却在她脑海刹那间闪出。
“不!”
言清欢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推开游宁,两手遮住胸前的美好,带着点哭腔:“对不起,游宁,我不能,我还念着他,我不能,对不起!”
游宁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言清欢口里说的他,还能有谁。
他合上眼,重重叹息一声,沈未还,又是沈未还!
再睁开眼,他已用体内真元强力压下药效的力道,眼神若深潭,平静无波,他起身,看着自己衣衫狼狈的模样,厌恶地撇过眼:“是微臣失礼了。”
冷风在淮城的夜空内呼啸打转,撞击着门板发出哭泣般的低吼声。
言清欢将头埋在自己怀里,坐在桌子上缩成一团影子,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是住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佛曰三悲: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
天人永隔,此爱难全。
她低低呜咽,一室静谧,二人衣衫不整,各有心事,淮城的夜,冰冷孤寂。
游宁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黑夜,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言清欢抬头大惊——这人不惜自损经脉,以内力逼出药力!
言清欢来不及悲伤,忙奔上前,扶起游宁,按住他心口,将内力传输过去,替他疏离紊乱的真气。
“你知不知道强行逼出内力有多危险!要是方才有半分差错,便是经脉全断,一身难以习武持剑!”
游宁勾唇淡淡笑了下,随即昏死过去。鲜红的血液在黑夜中刺痛了她的心,多少个日夜,这少年为她付出得不比沈未还少。
他碍于言语的表达,她碍于旧爱的死去,两个人就像结伴而行的兄妹,互为依靠,互为扶持,将各自的心思按下不表,但言清欢怎会不知,游宁对她的爱慕之情?
还记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初见游宁,少年木讷冷漠,发起酒疯来追着她和无痕切磋,至后来一夜国破,他只身闯进天牢,破十六层守卫,救她逃出帝京。
在襄阳城的小山村内,游宁和她隐姓埋名,做山野间普普通通的少男少女。
酒酿村无数个晨起日落,少年便似一抹穿破黑夜的阳光,不发一言,却处处留心,他的关心不溢于言表,却无微不至。
言清欢满眼憔悴,她盯着靠在她怀中昏迷的游宁,不知前路,不知后退。
她探出游宁脉象微弱,若是挨不过这一夜,后果不堪设想
言清欢望了望四周,眼皮无力垂下,无人诉苦,无人求助,竟喃喃自语起来,系统,我累了,真的累了,求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