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还,你要尽早杀了她们,以保我大业成功!”
言清欢虽处于混沌虚空之中,但那话从长青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她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后凉飕飕的。
长青已经这么急不可耐?
沈未还闻言,低垂的眼眸暗沉一度,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沉声问道:“不知师傅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阡陌那帮老顽固盯得紧,非要维持三国制衡,殊不知以凌霜阁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屈居于雪山之上,放眼天下,只要他们愿意,大好河山都是凌霜阁的!”
长青的野心想必深藏已久,平静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波澜,盯着沈未还牢牢吩咐:“过两天再行动,总得安排人挑起些事端。意外,有时候可以人为,你辛苦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吩咐你。”
沈未还没能从长青嘴里捞到点什么,言清欢也是略有失望,很想冲出虚空,撬开长青的嘴,问问他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哦,不对,如果可以,她想必操起一把AK47一枪爆头!
言清欢关了千里眼,又躺回路长烟身边,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了解到。
起码知道这两日,碍于阡陌师尊等人,长青是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了。
窗外不知不觉天色暗沉,雪山上昼短夜长,明亮的苍穹覆盖上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路长烟翻了个身子,感觉到后颈有点酸痛,皱了皱秀眉,慢慢睁开眼,便见窗外已然成了一片漆黑,偶有几颗星星点缀。
她怎么睡着了?
忽然间,路长烟猛地惊醒,对了,她是被人从脑后劈晕的!言清欢言清欢呢!
她着急呼唤起来:“欢儿,欢儿!”
言清欢刚合眼,渐渐徘徊在梦境边缘,便被路长烟的声音给惊醒了,“怎么了,我在这儿呢!”
黑夜之中,路长烟摸到桌子边点了灯,这下看见言清欢已褪去外衣睡在自己旁边,顿时由内到外送来口气。
随即又想到什么:“欢儿,方才可有坏人”
“是我把你劈晕的!”
言清欢见她一惊一乍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她一个姑娘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历经如此磨难,想必心里头压力甚重。
“别怕,我一直都在。”
好好睡一觉,明日阡陌师尊还要找我们过去呢,没准有什么好事。你看看你,额头上都吓出冷汗来了!”言清欢捏着衣袖替她是汗。
路长烟皱着眉头,一点也没放松下来,“在这儿一日,我便一日睡不好,长青就在附近,我们于他来说是个包袱,是个阻碍,他没准就偷偷摸摸来要了咱们的命!你倒是心大哎。”
言罢,她又重重叹了一声。
言清欢有系统在一旁警报,自然是一万个放心,养精蓄锐才能予以敌人致命一击嘛!
她正打算安抚路长烟睡下,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路长烟顿如惊弓之鸟,抓着言清欢的手倏地一紧。
言清欢后背挺直,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路长烟不要出声。
自己则摸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从破了的窗纸洞里窥探外面。
她皱起眉头,是九歌?
言清欢打开门,九歌穿着一身白裙,手中握着一柄剑,神色歉疚:“打扰你们睡觉了。阡陌师尊有请,真是抱歉,那老头向来随心所欲,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路长烟赶紧披了件外衣,“不碍事,我们都休息过了。”
言清欢:“”她还没睡呢。
不过她也明白路长烟想投靠阡陌的心思,冲九歌点点头:“有劳九师姐领路了。”
“这边来。”
穿过一丛参天的繁茂幽竹,几处溪流绕着一石门洞蜿蜒而过,小溪上露出几块较大的石头,言清欢跟着九歌跨过小溪,进了石门。
石门内别有洞天。
和外界草木葳蕤不同的是,石门内就像是两个世界,被冰雪冻结了一般,银装素裹,四目茫茫。
风吹来夹杂着雪花,路长烟没有内力护身,被冻得直打哆嗦,单薄的衣料根本不够她蔽寒。
九歌哎呀一声:“是我疏忽了,”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玉,上面裂着几条血色的脉络,递给路长烟,“握着它暖和点。”
路长烟接过来,掌心的温暖瞬间传达至全身,不由暗自感叹凌霜阁的宝物果然非同一般。
九歌侧头赞许地看了言清欢一眼:“未曾想言殿下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凌霜阁的雪,可不是一般习武之人所能承受的。”
言清欢淡淡一笑,心道你是不知道我的外挂有多牛逼。
系统在虚空中听了,呵呵一笑,【是啊,没有我,你言清欢算个什么。】
'夸你几句,还喘上了!'
言清欢懒得和它磨嘴,也不想和九歌解释,只握住路长烟的手,给她一点温暖。
越过一处小雪堆,蓦然看见参天的松柏古树后有一处柴房亮着灯火。
淡泊宁静,风雪夜灯。
阡陌的住处,和长青宏伟的大殿可谓是大相径庭。
一个简陋到极致,一个威仪豪华到极致。
言清欢心道,这住处果然和他们的性格一模一样,一个淡泊洒脱,一个功与名利。
路长烟眉头又皱起来,倒不是她嫌弃,只是这房子还不如她的客房,凌霜阁的师尊就住在这种地方?
不过那些隐士素来喜好自然山水,想必这位阡陌师尊也不例外。
她们提步打算往那柴屋走去,便被
九歌叫住。
“你们往守夜人住的地方去做什么,这儿,这座楼!”
目光顺着九歌的话望去,但见一座八角宝塔高楼耸入云中,扶摇可凭栏摘星辰,八层高楼灯火通明,雕栏画栋,飞龙游蛇,无比彰显着这座高楼的华丽精美。
言清欢:“”
路长烟:“”
当我什么都没有感叹过吧。
九歌笑道:“阡陌师尊喜欢垂钓,他命人造这么高的楼层啊,说来好笑,是因为喜欢坐在高楼顶部,放鱼竿垂钓,你说这一没水,二没鱼,他在钓什么呢!哈哈!”
“钓什么?钓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
高楼之上忽然甩下一根细长的鱼线,楼顶上传来顽皮老头的大笑声。
九歌嘟囔着嘴往上看:“你个老头,大半夜吵醒人家公主睡觉,自己请的人,现在还不快快下来见她们!”
“来了来了!”
那老头花白胡子,迎风抖了两下,一展衣袍,飞身便从八层高楼之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没站稳,一个踉跄栽倒在言清欢身边,好在九歌赶忙过来将他扶住。
拍了拍他的后背,怒道:“又喝酒了,雪窖里的佳酿都要被你个老不死的消灭完了!”
喝酒?言清欢的眉头挑了挑,和路长烟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这老头,咋这么不靠谱呢。
阡陌搀着九歌的手直起身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得言清欢二人一身酒气。
“小丫头,你们是不是认为老身我不靠谱啊?”
言清欢:“!!”
被他一句话戳破心中想法,言清欢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对着阡陌师尊展开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师尊好。”像听话的小学生一般问好。
九歌莫名有点想笑,在这小别峰派,谁不知道这老头平易近人到可以互相打趣,弟子中一般没有人会如此毕恭毕敬。
果然,阡陌有点受宠若惊,看向言清欢的目光很是喜爱,随即嫌弃地看了眼九歌:“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路长烟依样学样道了声好。
几人便进了屋子。
屋内地底下似乎冒着腾腾热气,进屋便觉得温暖如春。路长烟松了松抱着胳膊的手,感觉浑身都活过来了。
她把暖玉还给九歌,阡陌见了,问道:“九歌,你怎么就给了一个人?”
“言殿下内力深厚,足以御寒。”
阡陌有点惊讶地看向言清欢,她一亡国公主哪里来如此深厚的内力?
言清欢抿唇一笑,扯开话题:“机缘巧合罢了,师尊深夜找我等来有何事?”
阡陌师尊思维跳脱,被言清欢这么一带,顿时记起正事,转身从书柜内壁的暗格里取出一袋锦囊。
从锦囊里倒出一枚通体血红的印鉴,方方长长,顶部雕刻着祥云,以一条红线系着。
阡陌将这印鉴放到言清欢手心,“这是”
她疑惑道。
“收着,这是调遣云雷军的兵符。”
听到云雷军三字,言清欢倒是没有反应,路长烟却是脸色惊讶,“可是驰名天下的杀神之兵云雷军?”
“正是。”阡陌给了她一个真有文化的眼神。
路长烟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在她记忆中,云雷军乃是上古兵书中所流传的一对神出鬼没的军队,他们从天而降,解决黄帝于共工的埋伏,他们可操控电闪雷鸣,可呼风唤雨,这上古传说的军队,真实存在?
阡陌似是知其所想,笑得花白胡子抖了抖。
“老身这云雷军不过是取自上古的名号,但威力程度,不比传说中的神出鬼没差,他们以一当十,个是顶尖的高手,不容小觑。
“这之军队不过一千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分工明确。有军师,有统帅,有斥候长,有冲锋队你们有此军队,如虎添翼,这一千人,足以让你们杀回前凉和大和,搅动个天翻地覆!”
言清欢眨眨眼,心下问系统:'这有这么神奇?'
系统翘着二郎腿:【我给的外挂,有虚的时候嘛!】
言清欢立马狗腿地跟在系统后面摆尾巴:'好兄弟,够义气!'
路长烟从言清欢手中拿起那枚印鉴端详一会,秀眉挑起:“那这军队在哪里呢?”
言清欢看向阡陌。
阡陌咳嗽一声:“这个嘛,要调动这只军队,除了这方印鉴,必须要亲自打败这只军队的领头人那军队乃是凌霜阁先祖长老所创,便在玉龙雪巅的山脚之下哎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规矩也是老祖宗定下的嘛!”
言清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系统'
她咬牙切齿道:'你出来,我保证不揍你'
系统抱着自己的脑袋:【外挂不是白给的,总要给你提升提升体力值啊】
好吧,言清欢明白过来,这又是另一种打boss刷体力值的任务了。
系统任务安排得无孔不入。
路长烟为难地看了言清欢一眼,她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弱女子一个,哪里能上场比武,但言清欢她也不知道欢儿的水平如何,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吧。
阡陌冲言清欢招了招手,从手里变出一枚丹药,“吃下去。”
言清欢眼睛一亮,问也没问什么功效,一口吞了下去。
路长烟没来得及拦住她:“哎你”
“小丫头还真是没戒心。”阡陌道。
言清欢冲他笑了笑:“我如今身无长物,您若是想杀我,也不必浪费一颗丹药啊!”
阡陌被她一句话说得堵住,“是是,这丹药乃是滋补上品,习武最佳辅助良药,这几日,你便留在我这雪楼,加紧习武练功!”
路长烟眼底浮现喜色,太好了,呆在阡陌这里,定能保障人身安全。
但言清欢却笑不出来,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
路长烟亮晶晶的眼神满怀希冀地望着她,似乎在说,快答应快答应,咱们有救了。
言清欢:“”
以这老头的禀性,可以想象,她往后几日没有好果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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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如言清欢所想,在雪楼歇下的第二日,她就被一阵怒吼赶到练功场练功!
“破雪功第一式,大象无形,化气于掌,气沉丹田,万年归一!”
言清欢半睡半醒间照着做了,忽然之间,头顶上一盆冷水忽然浇了下来,浇得她透心凉,心飞扬,顿时天灵盖一片清明。
练功场随之惊起一片耐寒鸟,伴随着一声响彻雪楼的怒吼:“阡陌你个老不死的——”
她终于是知道为什么门派上下对这老头为何是又爱又恨又不敬重了!
阡陌留着花白的胡髯,一张老脸笑得贼贱,手里的冰桶摇晃:“你看这不是清醒了。”
言清欢忍下这口怒气,她打算练好武功之后,悄咪咪在这老头熟睡的时候倒下一盆开水!
她提气跃上梅花桩,“大象无形,万年归一”
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随之运转在经脉之间,言清欢忽然觉得胸腔中有一股冰霜寒流流过,中合着他丹田之中的燥热。
“感受到了吗?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啊。我那桶冰水,可不是白浇的!”
言清欢横了他一眼。
但心中还真是如同阡陌所说的,她从前只觉得运功时体内躁动难安,如今却是舒爽无比,仿佛那股燥热被冰雪的寒气所净化,她讶异于这种感觉,手指一震,腰间软剑弹出,手腕翻飞,长剑随之在空中展开万千幻影。
“杂乱无章,停下!”
阡陌嫌弃地看着她一手糟糕的剑术,现在的言清欢有着一手好牌,真气却四散繁杂,需要正经的剑法来修习。
阡陌点了点她的脑袋,“认真看我!”
言罢,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剑,剑身缀刻着繁复的纹饰,剑柄饰以玄武的吞口,挂着的剑穗稀稀拉拉,看样子有些年代。
他身体若松鹤单脚独立,伸长手臂,手中长剑自手腕绕了三绕,忽然震颤起来,言清欢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外露的内力,裹在剑身周围。
他能如此自如地掌控着内力的流动,已是让言清欢瞠目结舌。
白袍迎风展开,一道剑雨星星点点落下,剑速快到言清欢捕捉不到完整剑完整的模样,白色的人影随之在眼前化作三道,言清欢眯了眯眼睛,竟然分不出哪个才是阡陌真身。
“看清楚了吗?”
阡陌收剑负手身后,言清欢愣了愣,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太快了,不曾看清招式。”
阡陌无奈摇了摇头:“我已经放慢了四倍,当初在未还面前,不过放慢了两倍,他看一遍就学了个大概,和我比试时,还故意漏了个破绽,差点没削去我一角鬓发。”
提及沈未还,言清欢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
他本就是人中龙凤。
阡陌也不是个耐心的脾气,想了想忽然道:“这破雪功未还也会,这样,我酒瘾上来了,先去喝壶酒,让未还过来教你!”
言清欢:“”师尊不要啊!
可惜白影一闪,阡陌便没了人影。
言清欢相当憋屈地呆在梅花桩上,远山之后,一轮红日遥遥挂在天边,将雪色印照得一片血红。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欢儿。”
身后熟悉的嗓音传来,言清欢有点抑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学功夫要紧。
她挑眉,神色不善:“教吧。慢一点,一招一式分开来。”
沈未还的脸色比早几日好多了,这人似乎天生就是个耐抗的小强,什么大病大灾过后,就像个没事人一般。
连调戏她的功夫也是有增无减。
沈未还走近,握住她的手,高大的身体压迫下来,贴在她耳根半打趣半沉声道:“这不好学,你若是想记得牢一些,我手把手教你。”
言清欢觉得这只狐狸的脸皮足有城墙那么厚,她挣脱了一下,只觉得他的手颈很大,若钢铁一般禁锢着自己。
刚想怒骂,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手中长剑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