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大力贯起,浑身一轻。
手中长剑顺势递出。言清欢枚来得及说不,就被沈未还带到最高的梅花桩上。
手腕被他带着左抽右转,招式一点点清晰分明地呈现在眼前。
他的动作确实很慢,像吐丝一般,一点点抽出来,每一招式化为几个转折部分,言清欢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弱,注意力全集中在握着的长剑上。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言清欢在脑海中比试了一番,刻下记忆,点点头一副好学的模样,有样学样地挽起剑花来,末了问道:“是这样么?”
“不对。”
言清欢一愣,怎么不对了?
沈未还的大掌温柔地覆盖上言清欢的手掌,“你看你执剑的方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出剑要快,剑式衔接不可拖拉,目视前往,耳听六路,找准切入点,随后递出剑,做到形神合一,一击击破!”
他的身体愈发考近,隔着布料依旧能感受到身后少年跳动的心脏,还有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言清欢皱皱眉头,有意无意想避开他。“好了我知道了,梅花桩上太挤,你可以下去了,我自己再练一会。”
言清欢下了逐客令半晌,却不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她狐疑地转过头,以一种你怎么还不快滚的眼神瞧着沈未还,却见少年嘴角噙着笑意,一双湛黑的眼眸眯起狡黠的弧度,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心底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要被算计的感觉,沈未还俯身,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好久好久,没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上一次这么亲近的时候,还是被玉子里掳走的那一晚,他为了救自己宁可摔断一条腿,也要救她下车。
两人逃到荒郊野外,一顿套路下来,言清欢的初吻就这么被套路走了。
所以这次······他要做什么?!
俊颜在眼前放大,言清欢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眉目清俊的脸庞,眉若剔羽,高鼻深目,清澈的眼底盛着浅淡笑意,那温柔,只对她一人盛放。
言清欢想要推开他的手僵持在半空,只是这一发呆的空荡,沈未还的嘴唇就那样霸道地侵略下来,用舌尖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唇瓣,轻轻扫过每一处芬芳,激起一阵酥麻。
他撬开她两片紧闭不知所措的唇瓣,长驱直入。
随后攻城略地。
言清欢瞪大眼睛,“你····呜···”
“放开!”她不敢沦陷在他甜蜜的沼泽之中!
由于反作用力,言清欢一个后仰便要从梅花桩上跌落下去,沈未还笑着看她,竟然没有丝毫要拉住她的意思。
言清欢下意识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脑海里瞬间明白过来——沈未还要借意外致她于死地!
心凉了大半,一股怒气冲上脑顶,言清欢一个鲤鱼打挺,从半空中旋转过身子,她轻盈提气,足尖点过离得最近的一个梅花桩,身子便跃起,飞回最高的梅花桩,手中软剑攻势极快地刺向沈未还!
这是破雪功第一式——飞鱼破冰。
剑尖直指沈未还心脏。
意料之中地,剑尖被沈未还两指轻松地钳制住,稍稍一用力,软剑便扭曲起来,他含笑松开手,剑身嗡鸣一声,发出尖锐的声音,竟然断裂成几截,掉落到地面上,锵然一声。
“活学活用,看来这招式已经融会贯通了。”沈未还似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负手身后,眼神颇为赞许。
听到他这话的意思,言清欢终于回过神来了,“你····你故意激怒我?”哪有这样耍人的!
沈未还点点头,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言清欢忽然之间松了口气,原本凉透了的心渐渐安稳,心里莫名在庆幸,还好还好,还好他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沈未还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薄唇掀起细微的弧度,却开口问道“不然欢儿以为如何?我会见死不救,我最舍不得的,便是欢儿啊。”
见他病痛过去了,一张狐狸嘴巴就开始不停甜言蜜语起来,言清欢忽然很后悔给了他药引,这狐狸欠揍不是一天两天,早知道就不给了!痛死他!
言清欢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嘴唇,瞪了他一眼,她不知道,那水灵灵的美眸根本毫无威慑力,反而还多了一丝娇嗔的味道,伴着她绯红的脸颊,让沈未还很想啃一口。
“沈狐狸,谁要你假好心,亲了我还推我下去,我不杀你杀谁?!”
“欢儿可真是狠心,我教授你招式不给点报酬?天下哪里有这种好事?”他皮笑肉不笑。
言清欢正打算脱口而出:“我们是什么···”关系···
便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微妙,她顿了顿,改了说法:“我跟你不熟!再说了,这些都是凌霜阁欠我的。”
“不熟?”沈未还似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高大的身影压迫下来,“我们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还能不熟?”他的指尖拂过言清欢的发丝,帮她把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亲密的动作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战栗,言清欢觉得耳后痒痒的,抬手便去揉,“哎呀···你干嘛···”尾音绵绵软软,带着少女的娇气。
沈未还笑意更深:“头发掉下来了,帮你别上去。”他的欢儿,真可爱。
言清欢散开头发,远处的风传来,携着一丝雪后的清凉,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成一抹玄黑的旗帜,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眉眼迎着阳光,柔和极了。沈未还不由多看一眼,舍不得将这美好的画面丢失一分一毫。
言清欢重新绑了个高高的马尾,整个人显得十分神采飞扬,眉目间带了一丝英气。
尽早步入正题:“第一式我晚上再巩固一遍,继续教我第二式吧。”越早学会破雪功,越早有能力对付长青,。她很急,却也是被迫那么急。
“先给报酬。”
“?”
言清欢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说的报酬是什么,刚刚平复下去的脸颊又红了起来,“阡陌师尊让你来教我,你还想要什么报酬!”
“不要报酬也行,起码你得承认我们两之间的关系亲近到不需要报酬?”
沈未还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言清欢,这二选一的选择,无论如何,都是让言清欢承认恢复和他的关系,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的性质。
但沈未还不在乎,只要她能承认,要挟一番又如何,最可怕的是,她和自己形同陌路,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言清欢牙关紧闭,死也不想和沈未还再有任何瓜葛,虽说只要松松口,糊弄过去便能学习第二式,但言清欢性子倔,认定了的事情便不愿意更改,要想她松口和沈未还和好,做梦!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沈未还的眼神一暗,她连虚与委蛇的松口都不愿意···真是倔。
既然她都不愿意自欺欺人,那他何必要执着得指导一场自我蒙骗的独角戏呢。
“你不选,我替你选。”
言罢,头上一片黑影笼罩下来,言清欢旋即感受到腰间一紧,被大力贯向沈未还胸前,紧贴在他胸口的布料上,而半晌之前的触感压了下来,绵软富有弹性的唇,在二人之间交互摩擦,碰撞出旖旎的火花。
言清欢疯了似的要去推开他,却被他搂着足足亲了好半会,都能感受到嘴巴不是自己的了,此刻要是有镜子,定然能看见它会是红肿的——沈未还那不是亲,那是咬!
某人扬起胜利得意的目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留下的芬芳:“第二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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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九歌从指缝间探出一只眼睛,整张脸颊已经羞红了,“亲···亲完没?”
“亲完了。”
阡陌师尊老脸笑得欣慰,他这是特意给他的好徒侄一个机会。
九歌看这老头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啐了一声:“老家伙,也不嫌害臊!”
“老身当然不害臊,九歌啊九歌,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看看同门师兄弟内有没有登对的,或是你看着中意的?”
提及男女之事,九歌的脸更像被火烧了一般红彤彤,她转过脸矢口否认:“一个也没有,你一个老头又不是媒婆,瞎操心!”
阡陌嘿嘿一笑,胡子上下抖动,矍铄的眼睛看着九歌,“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
“让老身猜一猜···”
“你别瞎猜,没有就是没有···”九歌极力阻止,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阡陌似乎知道了什么,胸有成竹地笑笑:“你说你一个长青的坐下弟子,有事没事就往老身这跑,不是挂念我这里唯一的男弟子,是什么?”
“你···你!”似是被戳中心事,九歌恼羞成怒,“修远师弟比我小上三岁,哪里会有可能!”
阡陌倒是看得开:“怎么没有可能,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九歌转身就往石门外去:“不和你多聊了!”
“呵呵,小丫头片子还不承认。”擅长拉皮条的某师尊‘为老不尊’地开玩笑。
他苍老的眼睛望向远方,阳光灿烂的天际处,忽然划过一道流星,阡陌笑着的脸忽然僵硬,抬指卜了个卦,顿时大惊地一拍腿,“不得了不得了,要出事!”
那划过的流星乃是凌霜阁的守护星——‘贪狼星。’贪狼星冲东南,凌霜阁半月之内必有大事发生。
他虽然退居师尊,将小别峰的一众事务交由长青打理,但凌霜阁有事,他绝对不能不管,立刻出了石门,往长青的大殿走去。
众长老汇聚一堂,听完阡陌的话,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们自然是知道贪狼星陨落意味着什么意思,这事千百年来都未曾发生过,也没有祖宗长老预言过,一时间不知是信好还是不信好。
雾霭峰掌门忽然开口:“当年贪狼星动的时候,还是笙娘···”
提及这个名字,所有长老都面色不悦,长青冷冷出声:“都是二十几年的旧事了,还提起来作什么,为今之计,是加强各门派防守,放眼天下,能打败咱们凌霜阁的人绝无仅有,要是有,恐怕也是···内乱。”
此话一出,殿下顿时一片纷纭,阡陌老眸忽然眯起,看向长青,他这是什么意思?
长青避开那探究的目光,冲各位长老解释道:“近几日门中是一片宁静正常,要说唯一的一点变化,自然是刚上山的那几人,除了未还的手下,还有四位···”
他这一提点,所有长老忽然就记起来言清欢等人,那是前凉和大和的公主,皇族的命脉,长青这番话,到底是意有所指啊!
阡陌听了也很不舒服:“长青,你这是何意?!”他的语气有点怒意。
长青冲他点头:“师尊还请息怒,长青不过是浅谈一番自己的见解,昭仁公主和路殿下不过是两位弱女子,她二人家国破灭,此横祸令长青可悲可叹,凌霜阁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自然要倾尽全力助她们复国。但眼下凌霜阁自处危难之中,任何有危门派的事情都需加小心!”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十分有分寸,听得众位长老频频点头,“长青所言极是,不知那两位公主现居何处?”
阡陌冷哼一声:“住老身雪楼那!你们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练功,老身关心她们!什么匡扶天下···放你们身上都是放屁!”
众位长老脸上有点挂不住,抿了抿春,也不想和这老头多加言辞。
雾霭峰掌门扬声道:“依我看,以防万一,先让二位公主移驾长青殿内,师尊您老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两位小姑娘,授业习武之事可交由长青来做,长青执掌凌霜阁总掌门多年,行事得力且有分寸,我等自然放心!”
四周长老的目光若铁墙一般压了过来,阡陌看看四周,竟然都是一副‘我等认同长青的意见’的眼神,他忽然抿抿唇,意识到自己隐居雪楼多年,这凌霜阁的众门派,已经结党拉派,不似当年那般唯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