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快起来,我怎会不原谅您呢?!”
沈未还的声音惊动了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温幼芙,立马撞进门内,便看见游念同一脸惨白地跪在地上。
而面色惨白的游念同看见温幼芙进来之后,脸颊羞红愤怒瞪了眼沈未还,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在心爱地女人面前这般好无颜面!
温幼芙自然认为沈未还对游念同做了什么,连忙心疼地搀扶起游念同,什么都没问,便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对沈未还骂道:“他毕竟是你地长辈,纵然以前是我们不对,但你也不能这样让一位长辈对你行此大礼!你就不怕折寿吗!”
沈未还听了想笑,果然是贱人贱一双:“你自己问他吧,这大礼还是他逼着我受的。”
温幼芙震惊扭头,游念同抿抿唇,不置可否,也算是默认了。
在门外靠在柱子上打瞌睡的言清欢也被温幼芙尖锐的嗓音惊醒了,她困惑地进到屋内,却见温幼芙红着眼睛怒而责问沈未还,而舅舅在一旁羞愧到默不作声。
温幼芙的每一句话都在责骂沈未还,护着舅舅,根本没有考虑过沈未还的感受,她并没有看清楚屋内的状况,却一门心思地认为是沈未还冒犯了游念同,但言清欢是个局外人,看看游念同再看看沈未还,他俊美地脸庞上笑意不增不减,温和有度,而眼底,却因为温幼芙的话,隐隐有一丝痛楚。
温幼芙从来不配做一位母亲!这哪里是母亲应该有的样子!言清欢心中酸痛,忍无可忍喝道:“够了!都不要再说了!”
她转向温幼芙,虽然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但眉目骨相依旧可见年轻时候的美艳动人:“舅母,你为什么不听听未还的解释呢?”
温幼芙哑然。
“他···”
对上言清欢冷厉的目光,她忽然明白过来,低下头默然不语。
沈未还瞧着那两人,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握住言清欢的手,为她将脸庞的发丝撩到耳后:“明日便要启程去大和,你刚从宫中出来,趁现在时间来得及,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杰作?”
言清欢勾唇一笑,凡是涉及能让玉子里倒霉的事情,她喜闻乐见,瞥了眼游念同和温幼芙,冲沈未还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快步跑出去。
沈未还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跟在后面畅快地奔跑,跑过高高地门槛,跑过长长地走廊,将不开心地事情都甩在那间屋子里,将不想见的人都丢在背后,他们没有用轻功快速地飞到皇宫,而是绕过帝京熟悉地大街小巷,来到了皇宫无人问津地冷宫后门。
那里,能听到安妃惨然地喊冤声。
沈未还抱起她,一个掠身便上了屋顶旁地一棵大树上。
两双湛黑地眼睛盯着冷宫内一个被褪去华丽衣装地瘦弱身影,她浑身是伤,被冷水打湿阿德鬓发黏在脸颊旁边,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珠。
而安妃面前,坐着怒气冲冲的玉子里,他的眼神若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碎尸万段!
就在今日的早朝上,玉子里正与大臣们商量大和的通商政策,忽然间眼前一黑,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子摇来摆去,昏倒在宝座上!
群臣震惊,顿时若无首之龙,绕着大殿喊御医护驾。
御医很快赶到,捏着花白地胡子给玉子里诊脉,群臣撑长了脖子看见御医红光满面的老练露出深深的愁容,顿时心底咯噔一声,陛下不会是···背过气了?!
酝酿已久的哀嚎声还没出口,那御医便呜呼一声,大哭起来:“陛下!!!”
这一声伴着哭腔的陛下顿时一呼百应,群臣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陛下呀!”
在一声又一声的嚎丧浪潮中,玉子里悠悠转醒来,一双桃花眸和群臣们大眼瞪小眼,只听得几声拔尖得尖叫,几个心脏不大好得老臣扑通一声翻了个白眼,仰面倒了下去。
口中喃喃道:“陛···陛下,回魂了···”
玉子里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斩了!
哭红了眼睛得臣子们愣愣盯着御医,以询问的目光求御医解答一下他们还应不应该再哭下去?
御医垂着满是褶子的眼皮,回身颤巍巍跪在玉子里榻前:“陛下节哀···”
玉子里疑惑?
便听他道:“陛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您中了一种产自西域的慢性名为曼陀罗的毒药,不知是哪个奸佞之人有心害死陛下,居然每日对陛下下毒!这毒一开始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时间久了,长此以往,在身体中积累了大量的毒性,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便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救不了啊!”
满朝文武具是大惊失色!陛下不能繁衍子嗣,那魏皇还会让陛下继续在前凉当皇帝吗?!
纵使魏皇对陛下尚还有几分父子情谊,但陛下的其他几位皇子兄弟虎视眈眈,抓住陛下这个把柄大做文章!
说不定,这毒还就是那几位皇子暗地里对陛下下的!
御医的话似晴天一道霹雳,将玉子里劈得外焦里嫩,脑海里一片嗡嗡之声。
“滚,都给朕滚!”
玉子里从床榻上忽然发了疯一般跑下来,冲文武百官大吼:“谁敢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朕就灭了他九族!都听明白了?!”
群臣唯唯称是。暗恼自己为何不像方才那几个心脏不好的老臣一样昏过去/何苦听到这种不应该听到的消息!
“还不快滚!”
慌乱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零落响起,殿内一瞬间死寂无声。
御医跪在地上,头顶上冷汗涔涔。
玉子里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抬起头来。”
御医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谁都知道,天子易怒血流漂杵,而这种无法生育的消息,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陛下放心,下官···下官绝对会严封此口,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此事!陛下···这毒对性命并无威胁···”
玉子里的眼睛眯起危险得弧度。
“哦?你会严封此口?”
“是是是,下官对天发誓,若是透露出半个字,便百死难咎!”
“也不用你百死,死一次就够了。”
御医猛地仰起头,恰好对上玉子里冷漠得目光。
后颈忽然一凉,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上,衣服上被血一样滚热的东西染成殷红的一片。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头颅分离开来,他看到,自己滚落到一双明黄的靴子底下,玉子里低垂着头,缓缓抬起脚,将自己的头颅踹开。
“处理了。”
“再找一个御医来,让他把嘴巴放严实一点,还有,刚才从这殿内出去的那些大臣,除了昏过去被人抬出去的,,其他一律杀了!”
“是!”屏帘后,暗卫道。
新来的御医乃是玉子里在大魏的亲信,他替玉子里诊了脉,“确实是曼陀罗,陛下近日的膳食可都是在哪里吃的?”
他这一问,玉子里浑身一惊,背后的大公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宫中谁人不知,陛下这七日都留恋在昭仁宫安妃那里!而这下毒的嫌疑,安妃又是大和白镜的长女,从刚进宫初始,陛下便认为白安是魏皇和白镜安插过来的眼线,对她不亲近也不排斥,现如今此事一出,这嫌疑自然而来落在了安妃头上。
时机,动机,全部具备/
不是她还是谁!
玉子里怒而拂袖,将一旁的玉摔得稀巴烂!
“贱人!枉朕平日里待她如此好!”
一道圣旨落下,各个宫中的娘娘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都看见骄纵跋扈受尽宠爱的安妃被一群御林军褪去华裳,押送至冷宫,昭仁宫一片哭嚎之声,所有宫女都被充入宗人府,严加拷问1
她们早就看安妃不顺眼了,如今见她出了事,无不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奔走相告,可惜她们还不知道,就因为安妃,她们的后半生幸福也就这么被毁了···
言清欢趴在沈未还怀里,啧啧感叹:“玉子里真下得去狠手,你是不知道,当初安妃风光的时候,他日夜捧在手心里喊宝贝心肝儿,尤其是在床上···”
沈未还:“···”
“床上?”少年危险地眯起眼睛,言清欢顿觉得不好,可惜为时已晚,“你还看着他们就寝?”
言清欢抬手蒙眼:“没有没有,我才不想看呢,多辣眼睛!”
“不想?你还是看了?”
“咳咳,我守夜么,听到里头动静搞得挺大的,没压住好奇心,就看了几眼哈哈···”言清欢干笑几声。
头顶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少年阴冷的气息逼近,言清欢心跳漏了一拍。
在温软的吻落下来之前,她听到沈未还低低道:“看着心动吗?不如咱们来试一试?”
柔软的舌尖撬开贝齿,犹不满足地吮吸着她地芬芳,将她嘴里地每一寸都标上自己地记号,直到感受到身下人无法呼吸的反抗后,沈未还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顺带还掐了一下言清欢柔软地腰肢。
言清欢害羞地拍了他地手背,“还在外面呢!”
“那夫人地意思是,只要回去就可以?”
言清欢:“emmmm”
他要这么理解,那随便他吧。
“不是我!”拔尖地女音隔空传来,打断了言清欢这边刚刚氤氲而起的旖旎。
一道鞭子落下,白安细嫩的皮肤上又添了一道新痕,玉子里还不够解气,命人往她的流着血的伤口上撒盐巴。
白安疼到求饶,一遍遍地哭求着玉子里能念念这段日子里地恩宠,“陛下,真的不是臣妾啊,臣妾为何要这么做,臣妾从大和嫁过来,一心便以陛下为天,臣妾恪守妇道,怎会瞒着陛下做陷害陛下的事情呢!”
但任凭她怎么哭诉,玉子里也不会相信,这段时间白安改变地如此合乎他的喜好,正觉得奇怪呢,原来这女人是另有目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出是谁指使你?那也别怪朕不客气!”
玉子里从小在云波诡谲的魏国皇宫内长大,因为母妃和弟弟的缘故,他和魏皇的父子君臣之情很是微妙,二人除了血脉里连着的亲情,基本上就是仇人了。
魏皇擅长制衡之术,暗地里放任自己那些儿子们互相内斗,争权夺势,残害手足,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心狠手辣极有手段之人才有资格得到魏国的皇位,才有资格做他的儿子!
相比之下,年纪轻轻的玉子里能活到今日,也是袭承了他父皇嗜血狠辣的性格。
白安若是想要指望玉子里念这几日的枕榻夫妻情分,简直是异想天开!
“快说。”负责行刑的太监喝道!
“我···不知道···”
玉子里冷漠地挥挥手,那行刑地太监忽然泛起阴冷地笑容,扭过头,盯着白安雪白地皮肤,心底变态的情绪蠢蠢欲动!
在这冷宫之中,他最爱听的,便是女人的求饶声和尖叫声,每听一次那些莺莺燕燕惨然柔弱的哭喊声,是多么美妙的歌曲啊,享受。
白安疲惫的眼皮猛然瞪大,她的眼底,倒映着太监阴恻恻的冷笑,而太监的手中,拿着一块烧得通红得络铁,热腾腾往外冒着热气!
白安忽然叫出声来,拼命摇动着手脚上得铁链:“玉子里!我是大和的长公主,是白河世家的长女,你胆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父皇发兵!”
玉子里抬手,那太监脚步一顿。
“你可终于说出来了,是白镜让你干的。”
白安忽然脸色一白,“不···不是。”她没料到自己自保的一句话竟然给白镜扣了这么大的罪名,她也明白,父皇在送她来前凉的时候特意告诉她,谨言慎行,在盯紧玉子里的同时,不可贸然挑起两国事端!
可这下,全乱套了,“陛下!不是,是臣妾自己一个人的错,是臣妾一时间鬼迷心窍,才想着陷害陛下!”
玉子里可不会信她的鬼话,他起身,冲身后的太监做了个手势。
冷宫的门被呼啸而来的冷风重重合上,里面,传来女子凄惨欲绝的喊叫,还有太监低低的冷笑声。
第二日,冷宫外的乱葬岗处,新添了一具满是伤痕和蹂躏痕迹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