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
地处广袤中原大地的最西北角落,地处内陆四面环山,北接策马提刀凶悍的游牧民族,所以大和的百姓们受西北游牧人影响,也擅长骑射马术。
连带着大和的皇宫,也一扫前凉的秀丽华美之风,反而棱棱角角分明,没有水榭亭台,多是矮屋平房,宽阔的围猎场和练武场,人人崇尚武学之道,重武轻文,所以大和国都古鲁的官宦子弟,没有一个是弱不禁风的!
“陛下。前凉帝京的暗桩来信,已经三日没收到长公主的来信了。”
往常每三日,白安都会派亲信和宫外帝京的暗桩传递玉子里的最新状况,譬如他在哪个宫中说了什么话,对哪个宫的娘娘多瞧了一眼,具会传到白镜的手里。
听侍卫前来禀报,白镜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虽然已经年过中旬,也已是五个子女的父亲,但天生一副清俊儒雅的好相貌,临风玉骨,风华犹在。那侍卫见他默不作声,还以为他心中有数,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自路氏皇族被倾覆灭族后,这里的所有人都被白镜及其背后的白河世家不小的武力所威慑。
大和,是个崇尚武力的民族。
谁能用武力征服他人,那他就理应是大和的皇帝!
但前朝的路皇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一度在国内推行科举制度,颁布了资读政策,在朝内大设文宴,云集各国文士,修习四书五经。
而名声远播三国的路长烟长公主文采卓然,天赋异禀,擅长作赋写诗,路皇由是很宠爱这侧妃生的女儿。
爱屋及乌,当时还是太子的路皇在登基后竟然不顾群臣的反对,将白河世家的白镜的姐姐,也就是正妃白宣立为皇贵妃,而将只是侧妃的路长烟生母立为皇后。
白家和皇室的恩怨由此结下。
所有人不得不承认,路皇不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皇帝,却是个才华溢世的风流才子,临水作诗,品花观月,与皇后把酒言欢,哪怕第二日要上早朝,他隔天夜里还和皇后娘娘秉烛手谈至鸡鸣之时。
而被封为皇贵妃的白宣,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实在是不感冒,她自幼习武,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哪怕是上阵杀敌,她也不一定会比那些个大将军弱!
可男人,最不喜欢这种舞刀弄枪的女子。
白宣乃是女中豪杰,皇贵妃便就是皇贵妃吧,她有着习武女子的烈性和豪爽,不屑于和其他嫔妃们争抢,而路皇为了补偿她,便在宫中大肆修建狩猎场和练武场。
这些事情,纵然白宣不在意,但白河世家的脸面却挂不住!
白镜对于自己这个姐姐很是珍爱敬重,得此册封的消息,当下带领一千精兵闯入皇宫,就差把刀架在还是新皇的路皇面前,逼他改立自己姐姐为后。
白镜那时尚是年轻,虽然一身剑术冠绝天下,无人能敌,但他的心思城府却不如文官那般诡谲多绕,路皇一个带兵入宫,意图谋反危害圣上的罪名扣到头顶上,五万黑骑军乌泱泱压了过来,人海战术地将奋勇杀出重围地白镜死死压住。
最终擒下!
因白河世家长老和白宣的求情,路皇没有对白镜下杀手,而是革去他的中郎将官职,发配西北戍守边关。
一代剑圣白镜,消隐在江湖十年。
十年后,他重回大和古鲁,将白河世家里外洗了一遍,不服从他的杀了个精光,和魏国里应外合,以同样的方式,一把火将大和皇皇室烧了个子脉断绝。
只可惜剩下一个路长烟,跑了。
而他的姐姐,白宣,也因为路皇之死,羞愧于活在这世界上,于深夜之中,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这凄冷的皇宫,真真正正剩下了白镜孤零零一个人。
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这皇位来得有多么艰难,有多么烫手,如今他初临登基,根基不稳,需要魏国的支持,魏皇和他私底下做了交易,明面上他将女儿白安嫁给玉子里为妃,实则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魏皇那个老不死的,时不时有意挑拨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白镜有点怀疑,这次白安三日失联,是不是魏皇的手笔。
说来魏皇着实是委屈,他不就喜欢看着别人斗吗,但不至于对自己儿子下此断子绝孙的狠手。
真正的幕后黑手言清欢,此刻,却在大和的驿站内逍遥自在。
火烧得越旺,她越是开心,听着云雷军派出去的几个细作带回来的消息,说是一切进展顺利,大和这边已经派人过去调查白安失联的原因了,言清欢高兴地丢了个西北特产红枣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细作请示。
红枣高浓度地甜份在唇齿之间蔓延开,言清欢满足地眯眯眼睛,吐出一颗红枣核,对那细作挥挥手:“出去给我弄几套纯白色地衣裙来,记住,袖子要长。还有,给我弄点鸡血或者狗血回来,我要演一出大戏!”
细作奇怪地思考起来,这几样东西,能演什么?不过他没有多想,还是去照做了,很快东西一一陈列在言清欢面前。
沈未还恰好看见那细作捧着东西进了言清欢地房间,难得好奇地跟过来,复仇之计,言清欢从未让他插过手,他知道,路长烟和她地仇需要她自己报才来得解气。
他不干涉,只是暗中保护着。
“什么时辰了?”言清欢伸手拔下一根簪子,黑发流水般倾泻而下,顿时将早晨侍女给她梳的发髻弄得凌乱不堪。
“回殿下的话,天快黑了,在过一颗中国便是戌时了。”
大和地处西北部,比前凉天黑得更早一些。
言清欢点点头,在沈未还和侍卫们惊讶得目光面前披上那一袭根哭丧用的白裙,“时间还算充裕,我在拾掇拾掇,你们帮我看一下···”
说着,她用手指蘸了点狗血涂在眼睛底下,远看就像是眼睛里流下了殷红的血泪,加上她的脸涂得白墙一般惨白,更显得瘆人。
侍卫咽了咽口水,虽然房间内亮着烛火,还是感受到后背一阵发麻。
这···这还是刚才那漂亮地殿下嘛!
’
言清欢自己很满意地拎起裙摆转了个圆圈,“像不像鬼?”
侍卫简直要哭了。
沈未还点点头,“像是挺像的,但缺了点东西。”
言清欢奇怪:“什么东西?”
话说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
“差这个。”沈未还忽然从手底里亮出一张人皮面具,言清欢拧起眉头,“这是····”
“这是我命人仿照白安的长相做的人皮面具,虽然不能很像,但于黑暗中远看却也有七八分相似,加之你骨形和她一般纤瘦,戴上这面具之后,定会和她十分相似!”
言清欢微微咋舌,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嘛,怎么什么都知道!还准备得这么周全,她之前根本没有说过自己要扮鬼去大和皇宫中吓白镜啊!
沈未还了然一笑:“我本是不知道你的计划的,这面具不过是当时担忧你在皇宫中若是被玉子里发现之后,戴上装成白安逃生用的,不想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言清欢笑着收下,人皮面具做工十分精良,摸上去和人的皮肤一般光滑细嫩,纤薄透气,这样的好东西,恐怕连系统也给不了吧!
系统:【······】我还给过你两把枪啊!都喂了狗嘛?
言清欢尴尬笑笑:“如果你能给我来架意大利跑就更好了。”
系统:【······】简直要气哭了。
那把ak47被她收在了虚空的匣子里,因为太过笨重亮出来太过招摇,只能藏起来。
今夜,她就要带着这把ak47扮成白安的鬼魂,好好吓一吓白镜。
系统在心底默默祝福了一下白镜,真可怜,你怎么惹上了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呢?挑起两国事端不说,还要在你‘柔弱’的心灵上狠狠来上一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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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扮鬼好时机。
大和低矮的宫墙下,一人借着月色,身形若矫捷的猫儿一般瞬间不见。
巡逻的黑骑军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捅了捅身后的同伴:“咦?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同伴左顾右看,但见风吹动几处树叶沙沙作响,连一点人影的痕迹都没有!
“故弄玄虚!吓死我了!”同伴踹了他一脚,“下次看清楚了再说话,要不然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同伴眼神惊恐地瞪着自己后方,脸皮上激起的鸡皮疙瘩在月色下颤栗出一大片,那人话到嘴边卡住,顺着同伴得目光,缓缓地,慢慢地,转身。
“啊——!!”
尖叫声过后,两颗滚热地人头落地,一对黑骑军在无人问津地宫墙角消失不见。
而黑骑军调换哨口再也等不到那对派出来地小队了。
言清欢本来并不想杀了他们,但是既然有人发现了她地行踪,绝对不能留有痕迹在大和宫中,那就只能对不住了。
你们是为白镜效力的,那就得是我的仇人!
言清欢悄然处理好尸体,穿着一身白衣轻飘飘地飘了过去,远远看去,浓重地黑夜之中那一点惨白,似乎没有双脚一般,在半空悬空飘动。
白镜地寝宫很好着,大和宫内的轩宇殿乃是帝王居所。言清欢了解过,白镜虽然有三位夫人,且都册立为妃,但他并非喜好女色之人,要说他真正敬重的一位女性,当属他十年卡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姐姐白宣了!
单论修身养性一说,白镜沉迷剑术武道,可比玉子里要更为洁身自好。
连大臣们讨好送来的绝色美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便下令将那些女人奖赏给自己的属下大臣。这一座巍峨的大和皇宫,实际上当家的主人,其实寥寥可数。
这个店,白镜应该还在轩宇殿内批阅奏折。
言清欢翻身上了屋梁,凭借着系统的指路很快摸到了白镜的住处。
轩宇殿果然是灯火通明,一片黑暗的宫殿之中独它似一颗耀眼的明星,在黑暗之中永不停息地燃烧。
掀开一片瓦片,一丝烛光透了出来,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白镜地头顶,言清欢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从这个角度一枪ak47射下去,那白镜连哀嚎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一枪毙命了!
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可要应对那一群闻声蜂拥而至的黑骑军,一把ak47还是捉襟见肘。
言清欢不会蠢到搭上自己的性命,就换白镜一条命,她还要好好看着玉子里和白镜内斗起来呢!
“系统,给我隐身一下。”
最近新开设出了一项技能,一叶障目技能,这项技能和开了外挂没什么区别,就是消耗的体力值有点多,可言清欢自打和沈未还和好之后,就不缺体力值了。
体力值取之不竭一般,一旦低于一万五,她先把沈未还喂得饱饱的,再亲上几口,那狐狸就会一脸满足地任她蹂躏。
美色误人啊,系统感叹。
隐身的言清欢很快正大光明地从殿门口进去,宫内地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座宫殿中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言清欢行走之间,偶尔带出的风掠过烛火,火光摇曳了几下,随即无声站立回去。
她摸了摸火焰顶部,刚想吹灭一排的蜡烛,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响动,有侍卫急急忙忙从殿外奔了进来。
言清欢正要作案的手一顿,白镜抬起头,“社么事,慌慌张张!”
侍卫扑通一声跪下,环顾四周,都是白镜的亲信,便惨然一声哀嚎:“陛下节哀,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她薨了!”
“什么!”白镜应声刷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前凉地暗桩传来消息,玉子里不知为什么原因,将长公主投入冷宫之中严刑拷打,长公主身体孱弱,哪里禁得住这等残酷暴行!当日便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