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回去,等天黑了再出来。”何刀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拉过我,甚至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还指了指我的肚子。
我知道,他是怕别有用心的人发现我的踪迹。
虽说他并没有告诉村长那边的人我们具体哪天到达,但也还是要小心。
就算他们早知道何刀疤就是与我们在一起的,但也不能排除有私心的人想捷足先登抓到我。
我们两个于是匆匆回到旅馆,在路上却忽然遇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一闪而过。
我看得不分明,只隐约觉得那面具奇怪,而且那人走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朝我们笑了一下,甚是诡异。
就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何刀疤忽然上前一步,差点追了过去,直到那个人消失不见,他才有些失神地回到我身边来。
“何叔,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那个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那不是面具,那是个脸谱。”何刀疤说,“是樊梨花的脸谱。”
怪不得我觉得那面具奇怪,原来不是面具,而是画在脸上的。
我隐约觉得樊梨花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何叔,樊梨花是谁来着?”我问何刀疤。
“唐代的巾帼英雄。”何刀疤说,“是刀马旦。”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才差一点追过去。
想必当年他在戏园听戏的时候,早已把婆婆演过的角色都熟记于心了吧。
“你刚才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婆婆?”我试探地问。
何刀疤点了点头。
“樊梨花,是筱玉当年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他出神地望着远方,喃喃道,“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但她肯定不是婆婆对吧?”我有些不确定地问,“婆婆肯定不会忽然把自己扮上当年的扮相,一言不发地出去,再一言不发地回来吓我们……”
我想起那人刚才一闪而过时的诡异笑容,顿时觉得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先回去再说吧。”何刀疤终于回过神,也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带着我回了小酒馆。
酒馆老板给我们安排了两间客房,我和和笙住了其中一间,何刀疤自己住了一间。
“一个画着脸谱的人冲着你们笑?”和笙知道后也十分诧异,“不会吧,婆婆不可能这么恶趣味。”
“那你觉得,这难道只是个巧合吗?”我有些困惑起来。
诚然,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是婆婆,可为什么偏偏是刀马旦,为什么偏偏是樊梨花?
“你们出去找婆婆,却遇到了一个画着刀马旦脸谱的人,而这个脸谱又偏偏是婆婆最喜欢的脸谱。”和笙皱起了眉,“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诡异,要是巧合的话,这也太巧了吧。”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说,“就算对方是故意的吧,可是这么做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我们知道那不是婆婆,还是会继续找她啊。”
“说不定你们只是遇到了个神经不太正常的人。”和笙显然是在宽慰我,“哪个偏僻的村子里还没有一两个疯子。”
我却不置可否,实在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秘。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是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我有些懊恼地起了床,想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躺到床上的和笙一把拽住。
“你最好别出去。”
我想到昨天何刀疤对我的嘱咐,默默地坐了下来。
何刀疤倒是很快就敲响了我们房间的门。
“何叔,外面什么事情那么吵?”我问他。
“来了个戏班子。”何刀疤说,“打算最近在村子里演出的。”
乡下地方搭台子唱戏的事很常见,但我却觉得这事情未免太过凑巧了。
昨天我们才刚遇见了那么一个诡异的人,今天就有戏班子来和我们住到同一个酒馆?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和笙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我也觉得这事情很蹊跷。”何刀疤说,“我看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顺便摸清楚这个戏班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既然事情那么凑巧,说不定筱玉的失踪会和这些事有什么联系。”
虽说这只是一个几乎没有道理的推断,但我们也还是相信了。
因为想想前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了。
何刀疤整理了一下情绪,说要带我去楼下吃早餐。
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跟着他下了楼。
楼下,那个戏班子的人也在吃早饭。
我们好奇地朝那桌的人看了几眼,这一看,却让我们吃惊不已。
只见那桌边角落里坐着的,不是婆婆又是谁?
“筱玉?”何刀疤愣了一下,就径直走了过去。
“筱玉,你怎么也混到人家戏班子里凑热闹。”他拉起婆婆就想走。
婆婆却松开了他的手,问道:“什么筱玉?你是谁啊?”
何刀疤愣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了,你又在像从前那样跟我开玩笑了。昨天晚上我们遇见的也是你吧?你故意和我们开玩笑,今天又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神经病啊。”
“婆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快地说道,“我可不认识你啊,要想搭讪找别人去,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她这么一说,我便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我发现这人虽然乍看之下像婆婆,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细微的不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比婆婆要年轻许多。
“对不起啊姑娘,我认错人了。”何刀疤愣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顿了一下,他又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么?”
“你有完没完。”那妇人却以为他还是在有意搭讪,杏眉倒竖地呵斥起来。
何刀疤识趣地退了回来,脸上却有些失望的神色。
我想,他大概是有些落差吧,本以为找到了婆婆,没想到却根本不是。
只是那妇人也的确和婆婆长得太像了,让人没办法不往一块联想。
“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吃过饭回到房间,和笙听了我们的经历后十分诧异,“会不会是有人在故布疑阵啊?”
何刀疤却不置可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戏班子开始在小酒馆附近的地方搭起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