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我们尽量退后,自己又拿出了一张新的符咒,一边说着咒语,一边朝那纸扎的马扔了过去。
我们听到女鬼的惨叫声很快响起,同时,围绕着我们转圈的纸人也停在了原地。
停滞了片刻后,他们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等到他们走到刚才出现的那片空地上时,又一次整齐划一地抬起头看了看我们,然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都说纸人难缠,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和笙说,“本来以为是一群小傻子,没想到后面还表现得挺聪明。以为他们聪明吧,可惜又都是女鬼控制的。我这心情,真是一波三折。”
“不知道那女鬼是什么来头。”我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能有什么来头。”和笙说,“想也知道她没那么大本事。”
和笙说得对,要是那女鬼真有本事,也不会连一个符咒都对付不了了。
“你觉得那女鬼本身是不是也被人控制了?”我问。
“很有可能。”和笙回答我,“而且我猜,搞不好是时老鬼。”
“时老鬼真是卑鄙。”婆婆忽然开了口,她向来对时老鬼不满。
何刀疤却依然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最近他都快成了队伍里的摆设了。
“突然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妙。”和笙有些忧虑地说,“照这样看来,时老鬼和村长都想单独把你抓走。”
我想到之前村长设下的连环套,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而时老鬼,就更是让我害怕了。活着的时候一直利用我,死后还要来我梦里继续缠着我,而且我也不知道,那把钥匙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样一个连死了以后都想做统治者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婆婆说,“都是想制造事端,把我们分散开,以便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抓走时寅。”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小,我就不受人关注,我是无比渴望被人关注的。
可是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关注,我真是觉得有些百感交集。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他们能忘了我。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寅和棺钥到底有什么关系?”和笙问,“能让他们这么穷追不舍?”
他的语气里有愤慨和不解,也有对我的心疼。
“棺钥的事情我们实在知道得太少……”
因为这件事最初还是听何刀疤提起来的,所以我下意识地就转向了他,希望能听到他再多说一点信息。
但我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何刀疤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见了。
“婆婆,何叔呢?”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走了。”婆婆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我更加震惊了。
我们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前方也随时会出现新的危机。
而他作为这队伍里唯一年长的男人,竟然在这时候选择了离开?
就算他和婆婆正在闹别扭,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婆婆虽然面无表情,但我猜她心里也一定是有怨言的。
“那我们还要继续朝前走吗?”我不确定地问。
“当然要。”婆婆似乎想证明什么一般,“又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成事。”
也是,这一路上何刀疤也确实没帮什么太大的忙,不过我想,也可能是他根本不想帮。
我们继续朝前走了走,但婆婆和和笙都有些疲惫,大概是刚才的混战太消耗体力了。
于是我们便停在路边休息,可巧,才休息了没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何刀疤朝我们走了过来。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另外一个人一起回来的。
“这是老陈。”他指着旁边那个瘦瘦的中年人给我们介绍,“当地的土夫子。”
我忽然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急着走了,原来他是想趁我们下墓之前,给我们找一个当地的向导。
婆婆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应该也明白了此前何刀疤并非故意怄气离开,而是在做更周全的打算。
当地的土夫子显然也没去过大悲佛的墓穴深处,但却也带人进去过几次,只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那墓穴里的东西常常会反映当地人的风土人情和历史之类的,外地人可能看不懂,但本地人一看就会明白,凭这一点,找个当地人也是很有用的。
“都叫我老陈就行。”老陈答应着,目光转向我的时候愣了一会儿。
随后他有些不满地对何刀疤说道:“你怎么没告诉我这队伍里还有个孕妇?”
“孕妇怎么你了。”婆婆似乎终于找到了怒火发泄的地方,没好气地对着他喊,“你要是敢胡乱搞歧视,当心我不会放过你。”
“哎呀,我哪敢呢。”老陈摆摆手,“不是那么回事,你听我说。”
老陈说,其实是因为这村子里有传言,说如果孕妇下了这个墓,不吉利的事情会翻倍。
所以,以前即便有人求老陈带自己进去,他也绝不会带孕妇的。
何刀疤好说歹说,老陈还是不同意。
直到和笙又一次从鬼瓮里蹦出来,半是劝慰半是威胁地和老陈又讲了半天我们的事情,老陈才终于松了口。
“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到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
“你就放心吧。”和笙说,“我们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我们只要求你带她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了。所以你也不用自责或是什么。”
于是我们继续前进,直到已经能看到大悲佛时,才提前止住了脚步。
确切地说,提前是因为我们看见了村长。
村长已经带着他的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悲佛前。
“总算到了。”他的声音里透着过度兴奋的喜悦。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和笙很不屑地看了村长一眼,“才刚和我们打过照面,而且还是落败逃走的,竟然这么快就敢挑战大悲佛墓?不怕自己死得很惨吗?”
“我总觉得他这么有底气,还是因为背后有人在撑着他。”我说。
我的猜测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实在觉得村长如果没有所谓的后台,是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敢对我们忽然猖狂的。
那么,他的这个所谓的“后台”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时老鬼?
我有些困惑地再次把目光转向村长他们。
而在不怎么长的寻找之后,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那尊佛像的入口所在。
“我们要不要跟着过去?”我把询问的眼神投给了婆婆。
“最好不要。”婆婆说,“等他们进去一两个小时之后再下去。”
“您可够聪明。”老陈十分赞许地看着何刀疤,“看来你这支队伍也是藏龙卧虎。”
何刀疤笑笑,依然没说话。
这一两个小时好像特别难熬,直到天色又快擦黑,我们才跟着老陈进入了大悲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