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伸出右手,很尊敬喊了一声:“华夫人您好,我是华副总裁的特别助理高泽,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婚后第二天,我找华宇龙没有找到,后来是他给回我的电话,只是此人还称我为华夫人,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
我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淡淡地说:“您好,高先生,幸会。但我已经不是华夫人了,叫我子欣就行。”
高泽皱眉,神情凝重,语气却是公事公办的平静:“就是因为您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副总裁他特别不满,他现在不方便见你,让我给您带话,没有想到子欣小姐把婚姻当作如此儿戏。”
我一时间哑然,什么叫恶人先告罪,华家的人就是,婚姻是我求来的,现在离婚了,也是我自己要来的,好像他们华家的人,就是完全没有一点的主动权?实质上,主动权一直在他们的手中,我不过是被动地接受。
对上高泽的目光,我很是不耐烦地说:“那就转告您家副总裁,他本来就只给我华太太的名份,现在我把这名份也还给他了,我要追求自己的爱情,而不是一个妻子的头衔。”
说完,我就转身就要离开,准确来说,是落荒而逃,我担心自己再呆下去,一定忍不住,在高泽面前流泪,说好的放手,就不能再回头。
只是高泽他一把拉住了我,把一个红色的木质锦盒放到我的手上,淡然地说:“这个是副总裁给你的,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好。”
盒子在我的手心上握着,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跑出了医院,看到一辆公交车刚好在医院门前的公交站停下,紧跑几步,就上了车。
车上的人不多,我坐在最后靠车窗的位置上,泪水划过面颊,肆无忌惮地滚滚而下,胸口那处的地方,只觉得完全被掏空了。
再看高泽给我的锦盒,那款式看起来有些老旧,打开看到里面有一条紫红色的石榴石水晶手链,我不知道华宇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拿出来,戴在右腕上。
公交车经过绿瓦红墙的南大正门,我的心怦然一动,随即到站下车,走在校内长长的林荫大道上,依稀看到,那个身穿着深灰色西服温文尔雅的男人走在我的前面,那天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其实那时是多么幸福,想想之后的日子,我跟他竟然再也没有过如此惬意的片刻。
突然间,有人在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子欣……”
回头,看到李浩天正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跟在身后,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李师兄,你好。”
李浩天脸上闪过一丝不着痕迹地悲伤:“你还是这样见外了,毕业了,没有必要再叫师兄,叫我的名字浩天就行。”
对于李浩天,我总有一份歉意,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我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人填满,所以没有空余的位置给他。
我看了一眼他身旁地行李箱,淡然地说:“你这是刚回来,还是准备离开?”
“我刚从林城回来,下月开学,我会在经管学院担任助教。”
“子承父业,挺好的。”我心不焉地应着。
“到我家来坐坐吧!我爸也很想念你这个得意门生。”李浩天还是如此地热情。
我正要开口拒绝,李教授就迎面走了过来,他看到我,也是笑容满面:“浩天,子欣,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一起到家里来吃饭吧,你师母今天做了螃蟹,正好都有口福了。”
我闻言,无法再推脱,师母姓陶,我以前也见过,是一位委婉温柔的医生,在校读书时,我帮李教授做课题,有时也需要登门请教,她对我一直是青昧有加。
我随着李教授父子走进了教职工宿舍,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小洋房,别致安静,师母看到我进来,很是高兴地喊了我的名字,我就乖巧地过去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给她打下手。
螃蟹在锅里烝上,师母轻唤了我一声:“子欣,毕业就结婚,你对华宇龙可是真心相爱?”
正在低头洗手,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湿的,过了半响,才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可能不爱了,我已经离婚。”
我不知道师母是何意,也许,她还是抱着我跟李浩天的希望吧,但书香门第里,对名声是极为看重的,我已不是完璧,他们能不介意?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很是意外,她轻轻地摇摇头:“你真不该如此草率签字,那天他知道消息后,把输液瓶和心电监测仪都砸了,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每当劳累过度,都要在我们医院休养一段日子,但我们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地失态过。”
我低头不语,深爱又能如何,离开他,或者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那天吃饭时,李教授大概是觉得我的精神空虚寂寞得无所依靠,他建议我先出来工作,也不要辜负了经管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才华。
随后,李浩天建议我到陶氏银行去,我知道,陶李两家本是姻亲,陶铭就是李浩天的表哥,但李教授很快就反对,认为我的专业是会计学,如果去银行里坐柜台,实在是浪费我的学识。
后来,他建议我去道勤会计师事务所,他的学生也在里面,关键是不会辜负我的才华,想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还是欣然同意了恩师的建议。
上班时间约定在两天后,我借口说上班的地方离家远,搬出了林家别墅,对于父亲,我还是无法释怀,我一直尊重他,只是他在我幼年时,抛弃了我和母亲,现在又想拿我作为他商场上的筹码,即使是身为他的女儿,身上留着他的血,在我的心里,还是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一天上班,一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这林子欣不就是前段日子嫁入华家,三天后又被赶出门的那个?”
“对啊,就是她,听说她是因为半夜泡酒吧,被家里长辈嫌弃……”
“不是,我听说,那是因为她不顾自己的丈夫生病在家,自己跑出去玩了,才被华家人逐出家门的……”
“……”
我忘了,我现有的头衔不再是华家长孙媳妇,而是“穗城第一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