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在汉南中心医院的楼顶降落,医务人员和担架早已经守候在那里,我跟宇骏还有华宇龙都是被担架抬走的。
宇骏从小娇生惯养的,这次受了惊又着凉的,上飞机后就开始发烧,一直在哼哼地呻吟着。
只是宇龙的情况最为严重,下飞机时,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霜白的脸色上飘着两朵病态的红云,往日的红唇上已经变成了让人害怕的紫绀色,医生马上给他吸氧打吊瓶,他却没有一点的知觉。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处于休克状态的他血管严重收缩,几个护士在他的手上,脚上连扎了几针,都没有扎中血管,把那些护士姐姐们急出一头的冷汗。
急诊的医生也急了,叫唤道,“别扎了,直接送手术室,我给他做锁骨下静脉穿刺。”
华宇龙再次在我眼前被推走,我的心在滴血,我总是让他受伤生病,却从来没有办法替他分担一点的苦忧,减轻他一丝的痛苦。
我被送到急诊室,重新包扎了脚上的伤口,又打了一针血清解毒的药水,就被安排到病房里,没人再有暇管我,给我打针的护士还笑着说:“你体质真好,很多人做蛇毒清皮试试验都会不成功,而不能用药的,你就没事。”
我没有说话,心中惦记着是华家的两兄弟,打完针后,她又对我说:“你被蛇咬了以后,毒液被吸时吸出,现在又打了解毒的针,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我是最开始受伤的人,但我的病状却是最轻的,红颜祸水四个字在我脑海里闪过,说到底,这次是我连累了他们。
刘旭阳回酒店梳洗换了干净的衣服以后,也回到医院来,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停了,天气开始放晴。
他来到我的床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子欣姐,你没事了吧?”
我半坐在床上,左手打着增强免疫力的葡萄糖,幽幽地回应:“我没事了,他们怎么样了?”
刘旭阳慢慢地说:“宇骏还在高烧,一直在说胡话,医生说是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不用太担心,已经通知穗城的华总裁赶过来了。”
刘旭阳很明显是他们的这群人的头领,处理事情一直都是这样的冷静镇定,我轻声说:“这次是我连累了宇骏受罪了。”
刘旭阳摇摇头安慰我说:“也不能这样说的,其实你也救了宇骏,如果不是你强行把解药给他服下,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低头,用没有打针的手绞着衣角,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刘旭阳又说:“华大哥的情况我不大清楚,听说送了手术室云抢救,现在还没有出来。这次多亏是华大哥来救了我们。李熙跟李军两个哥哥,已经把直升飞机开回穗城了。”
我黯然地点头:“他救了大家,却把自己害惨了,他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离开医院的。”
这时,有护士进来问:“你是华宇龙的家属吗?”
我愕然,半天反应过来才说:“我是他的前妻,算家属吗?”
护士的脸色松了一下,还是有点担忧地说:“华先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有手术通知单,你能作为家属签名不?”
其实这种情况叫宇骏会更合适的,他们总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宇骏现在也烧得昏昏沉沉的,恐怕拿笔也困难,我只能点头答应:“可以,我来签吧。”
护士看看药水总不是要紧的,而且我的精神看起来也确实是恢复得不错,就伸手拔了针,带我到医生办公室去。刘旭阳陪伴在我的身旁。
一个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医生招待了我,他的手上拿着一叠厚厚地检查单子的结果,看我进来,先自我介绍:“你好,我姓刘,是呼吸科的主任。”
我微微颔首,“刘主任,您好,宇龙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主任蹙眉说:“情况不大好,呼吸很弱,而且全身高热,血象显示白细胞值很高,血氧含量低,是重症感染伴随着呼吸衰竭的症状,我想问一下,他以前有什么病史吗?”
我想了想,其实我对宇龙身体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只能是尽力地把有限地信息回忆出来:“听说他十年前因为外伤,做过肺部的切除术,还有他的胃也很不好,经常会痛,上个月他的左膝盖又受了枪伤,骨头里面打了钢板,对了,他在十年前左腿也受过伤,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但在阴雨天气都会红肿疼痛得走路也困难……”
我尽量详细地把宇龙的情况告诉医生,刘主任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摇头说:“他的身体那么差,还从穗城跑到汉南来,还上山把你们都救了,这是忍受了多大的痛,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刘主任的话让我心酸得想掉泪,他把一个手术同意书递到我面前,慎重地说:“他的呼吸情况现在真的太差,我们准备给他上呼吸机,不过手术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我需要家属了解并且同意签字。”
我看着同意书上密密码码地文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对文字的理解力,只是范然地问:“他的情况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刘主任指着同意书的风险指示,逐条跟我解释,只能说,华宇龙接下来要对面的手术,可以说是步步惊心,随时都可能掉丧命,让我心惊胆战地,拿着手中的笔,手抖着不敢动。
“他会不会死?”我再次含泪颤声问刘主任。
刘主任说:“我们会尽力抢救的,现在看病人求生的意识还是很强烈的,但他的生命体征真的很槽糕,需要你们家属尽早作手术同意决定。”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刘旭阳在旁边扶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姐,华大哥他吉人自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快点签字,让医生进行抢救治疗吧,别耽误了时间。”
我第一次知道,那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重量的签字笔是如此地沉重,我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在同意书上写下林子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