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宇龙回头看着我,眼中带着疑问:“怎么呢,子欣?还有什么事吗?”
我说:“方媛媛跟高梓鑫还在下山,现在还没有赶回来,能不能再等等他们?”
“他们是你的同伴?你凌晨五点钟受伤,现在都九点了,四个小时,还没有回赶过来?”华宇龙在质疑。
对于宇龙,我不想隐瞒,很老实地说:“他们是等不到日出,下雨才下山的,听说方媛媛还受伤了,所以回来得晚些。”
华宇龙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不能再等了,飞机停留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我心里还是不安,轻声说:“不行,那总是两条人命,而且高泽鑫的人还是不错的,我不想害了他。”
华宇龙却是不由分说地打横抱着我出了亭子,向着直升飞机的方向走去,李熙也驶着飞机,正缓慢小心地向着我们这边靠近。
被宇龙抱在怀里,我不敢用力地挣扎,我知道他的左腿还在痛,一路上他的左腿是不敢着力的,几乎是用右腿作为支撑,跳着往前走。佩服他拥有如此强的平衡力同时,我唯恐自己乱动,就会让两个人一起摔倒。
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没有理会,只是双臂更加用力地抱紧我,喘着气说:“听话别乱动就好。”
飞机挂着救援的绳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宇龙直接把我绑到救援的绳索上,上面开始拉动,从来没有过这样悬空的感觉,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宇龙仰头看着我,大声喊道:“子欣别怕,马上就到了,快点上去,别在这里淋雨。”
我低头俯视站在雨中的他,腰杆依旧是那样的笔直挺拔,哪怕是这样的狂风骤雨中,依旧无损他半分的贵气,对着我挥手致意,脸上的神情紧张,目光里带着鼓励的之色。
几分钟的功夫,我就觉得像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绳索终于到了飞机上,一个黑瘦的男人控制住绳索扶住我,宇骏之前上来的几个朋友也围上来帮忙,替我解开安全扣,扶着坐到一边的位置上。
我坐在舱门的旁边,看着宇龙先把宇骏还有他最后一个同伴逐一送到飞机上来,最后是他自己。
我最后一次给高梓鑫通电话,他虽然还是保持着冷静,也语气里也是无比的焦虑,“什么,你们还离开了,我跟方媛媛怎么办?”
我也是有点无奈,机舱里坐了八个人,已经有点拥挤,而且李熙告诉我说,飞机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必须马上返航,要不燃油耗尽的话,大家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拿着手机,心中还是很难受的,哪怕是方媛媛不义在先,但我还是相信高梓鑫是无辜的,“这样吧,你们先找个地方避雨,保存好体力,尽量保持你们的手机可以通信相通,还会有其它的救援人员上山来找你们的。”
高梓鑫那边一声叹息,才幽幽地说:“万一我回不去,你跟高泽说,我的父母拜托给他了。”
“你跟高泽是什么关系?”我省有点疑惑地问。
“高泽是我的堂哥。”
“不会的,你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
华宇龙终于上了飞机,李熙开始驾机返航,宇龙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双眼微瞌,一手搭在前额上,露出了一段白皙的手臂,腕上瘦骨嶙峋,手背处,看到数个细密的针眼,上面一片怵目的青紫。
他的左腿直直地放在那里,并没有弯曲,那个一直在机登舱内接应我们上来的黑瘦男子,叫李军,他过来看了看华宇龙一眼,伸手卷起他左腿的西裤。
看着很宽绰的西裤却变得有些狭窄,李军很小心地往上卷着布料,却看到宇龙的眉头越锁越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暗隐着剧烈的疼痛。
西裤终于卷到了大腿,眼前的情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左腿的膝盖上,已经肿胀像一个不规则的馒头一般,有些皮肤甚至成了透明,伴随着小腿也是肿的,甚至比大腿还要粗。
“你怎么样了?”我抖声问,指尖轻触他的皮肤,热得竟然有些烫手。
他睁开眼睛,轻抚着我的长发,“没事,这腿受凉就会发炎,打两天针就好,不用担心的。”
李军在旁边皱眉低声说:“膝盖打了钢板不到两个月就这样到处乱跑,总有一天你会吃到苦头的……”
宇龙用眼神阻止他往下说下去,柔声说:“别吓她了,没事的。”
他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又扭头对李军说:“去把那箱子打开,里面还有一件羽绒服,给她穿上,女孩子更不能受凉。”
李军听话地拿出羽绒服递给我,我接过后又转身盖在宇龙的身上,他的脸上已经出现病态的潮红,额头的上的温度更是烫得我不忍去触摸,我知道,他又要开始高烧了。
宇龙不肯接,吃力地把身体坐直,双手拿起衣服,披到我的肩膀上,低声说:“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好吗?”
我披着衣服,心痛得无法言语,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高梓鑫是高泽的堂弟,你真的就忍心见死不救?”
这时,宇龙的脸色明显地冷了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重新瘫坐在位置上,“你就这样不相信我?我说过不管他们?你就认为我这样的狠心?”
我的心中一震,问:“你已经都安排了?”
“嗯。”他的声音哑嘶低弱,“已经有两支救援的队伍往山上赶,正在搜寻他们。”
宇龙说完,就闭上眼睛,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一个字也不愿再多说了。我脱下身上还是干爽的羽绒服,想给他盖上。
他又重新睁开眼睛,很是严厉地盯着我,眼中满是责怪的意思,他无力再坐起来,只是用手把衣服拿出,塞到我的手上,很是不满地说:“愿意受冻就受着,生病了我可没有功夫照顾你。”
这人真的固执得可以,自己病成这样,却依旧要给我最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