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精神恍惚的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到走出来的医生面前。
医生抬眼一瞧,只见女孩一身白裙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灰尘,膝盖破了皮,血滴落在地上,他略微嫌弃的皱起眉头,避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医生,他,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哽咽,红肿的眼睛盈满了泪。
医生神情冷淡,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高傲,但碍于手术室内病人的身份,还是斟酌了一番,“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脑部有淤血,可能会失忆,需要观察。”
季嘉言在听见墨清澜没事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一听他可能会失忆,一颗心又紧跟着高悬了起来,“你是说,他会忘记我吗?”
“我只说了可能!”医生不耐烦的说道,避开她的身体离开。
随即,墨清澜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季嘉言不作多想,疾步跟上去,进了病房。
墨清澜那双总是清冷淡薄只有面对她才会柔软温和的眼眸,此时紧闭着,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棱角分明,带着一丝锋利的凌冽,即便是睡着,周身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
季嘉言见他的脑袋缠着纱布,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你真傻,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没有救我,你就不会……”
她看着墨清澜昏迷的睡颜,心如刀绞,她庆幸他没有性命之忧,却又惶恐他醒来之后,将自己当做了陌生人。
一夜很长,季嘉言在担忧和自责中,一刻都不敢睡,直到天方破晓,她才小憩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醒了,忽而,她见墨清澜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季嘉言揉了揉眼睛,见他的手指又动了动,才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欣喜的起身,身体却酸胀不已,险些摔倒在地。
但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急匆匆的跑出病房,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付嘉宁和付万禄父女,心中的欣喜转眼变为了忐忑,迟疑的喊了一声,“爸,姐姐……”
她刚一开口,付万禄就怒气冲冲的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你这扫把星,要找死别拖着我们,里面是什么人物,也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付嘉宁跟着冷哼了一声,阴阳怪调的嫉妒道,“是啊,季嘉言,你老老实实的待在乡下就好了,干嘛非要跑到S市来给我们添堵!现在墨少被你拖累,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死了没关系,别拉我们垫背!”
季嘉言没说话,心里却因为他们的话而难受不已,她昨天差点被绑架,他们不管不顾,后来她又差点被车撞死,他们也丝毫不关心,只想跟她撇清关系,让她不要连累他们。
她咬着唇,望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强忍着胸口涌动的难过,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声音发颤,“阿清已经醒了,我正要去叫医生。”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付万禄瞪着眼睛说道,他将季嘉言拖拽了一把,“还不滚去叫医生!”
季嘉言被拉得踉跄了一下,消瘦的身子差点摔跤,低着头跑去找医生。
病房内,墨清澜缓缓转醒,他的双眸有一瞬的模糊,见四周都是白色,微微怔愣了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在泛疼。
“清澜,你终于醒了!”付嘉宁见墨清澜睁开了眼睛,思绪一转,立马一脸欢喜的抓着他的手。
墨清澜眯起眼来,眼神冷淡的甩开了她的手,“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付嘉宁微微一愣,面露委屈,“清澜,你不记得了,你为了救我,被车撞到了。你忘记昨天发生的事了吗?”
她重新握住墨清澜的手,凄凄哎哎的红了眼睛。
墨清澜望着那双微红的眼睛,脑海中惶然浮现出同样的眼睛,那张脸有些模糊,却与眼前的女人的确有几分相似。
“怎么回事?”他依然冷着脸,浓黑的剑眉微蹙,虽然他失忆了可是隐约记得他被撞车前,最后印入眼帘的就是这张哭的泣不成声的脸和那对惊恐,悲伤的美眸!回想起来心一阵绞痛。
“墨少,你跟嘉宁两情相悦,已经决定要结婚了,你忘了吗?”付万禄听了女儿的一番话,立即明白过来,她的目的。
与其让那个不懂变通的季嘉言跟了墨清澜,还不如让心思活络的付嘉宁嫁给墨清澜,这样还能对他的公司有所帮助!
墨清澜的脑袋泛疼,凛冽的双眼流转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蓦地推开,季嘉言气喘吁吁的说道,“医生来了!”
墨清澜一听她的声音,心中莫名起了一阵喜悦,就连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起来。
“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吧。”付嘉宁挡住了墨清澜的视线,让医生靠近检查,离开了床边,立即将想要去看墨清澜的季嘉言强拽出了病房。
“你干什么?我要看阿清!”季嘉言被付嘉宁推了一步,险些绊倒。
“干什么?”付嘉宁看着季嘉言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语气高傲,不屑的望着她,“阿清也是你叫的?就你这穷酸模样,只会让他丢脸!他已经认定,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已经爱上我了!”
“不,不可能的!你胡说!”季嘉言不敢置信的看着付嘉宁,想要进病房,向墨清澜说明真相。
但是,付嘉宁反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打的她一下懵了。
“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墨清澜是我的,你如果再敢纠缠,小心你乡下的弟弟,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付嘉宁戳着她的肩膀,阴狠的说道。
季嘉言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震惊的看着付嘉宁,“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外婆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