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倏地降至冰点,虞婉棠如坠冰窟。
她瞳孔紧缩,双眼瞪着楚玄歌,咬牙切齿地说:“少爷,希望您不要胡言乱语,这可关系着奴婢的清白!”
“做过还不敢承认?”楚玄歌松开她,语气莫名变得冰冷,“本少爷念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思及旧恩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却另有企图。”
言毕,他失望地叹息一声,俊脸上的神情颇为落寞。
装得确实有模有样!
虞婉棠捏紧拳头,恨不得狠狠教训他一番。
只可惜还有素澜在场,她心中尽管又再大的愤怒也不好发作。
“我从未做出任何违背……”
“够了!”素澜出声打断还欲解释的虞婉棠,冷着脸斥责道:“少爷说你做了,你就是做了!既然如此,楚府也容不下你这种心怀不轨之人,明早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免得败坏风气。”
虞婉棠也不是甘愿低声下气之人,见素澜态度如此坚决,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原本还想留在楚府为师兄多探点消息,现在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
她平静地看着素澜,面具下的眸子却透着寒意,淡淡道:“姑娘若是不愿信我,倒也罢了。暂且不用等到明日,我此刻尚可离府。”
话音刚落,虞婉棠便转身走向木床旁的那口刻着牡丹花纹的暗棕衣柜,伸手取出尚未解开的包袱,将其跨上肩膀准备离开。
“站住!”他脱口而出,奈何对方根本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见她已走出厢房,楚玄歌彻底急眼了。
他抬脚正要追出去,素澜却眼尖地先行挡在了门口,质问道:“方才是阿玄你亲口说虞婉棠那个贱婢妄想勾引你,素澜已擅作主张逐她楚府,现在为何又这般焦急?”
“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楚玄歌语气不善地说道,稍后便急忙推开素澜追了出去,也没有计较她对他的称呼。
追出去时,青竹院已不见虞婉棠的身影。
“看来是已经运用轻功离开。”楚玄歌喃喃道,眉宇间竟多了几分懊恼。
当楚玄歌正预备回碎玉轩时,又看见一道人影飞进了青山院。他心中一喜,连忙折了回去。
虞婉棠轻轻落在院内,她本想避免尴尬从窗外钻进去,但最后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于是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走了进去。
“还好在这儿。”她走到厢房的书案旁,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色宣纸上翡翠短笛,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恍惚。
她原本已直接离开楚府,无意中摸了摸腰间,却发现最喜爱的短笛竟不知掉落在何处,只好折回去寻找。
如今没弄丢,倒也彻底安心。
“调查账簿的事情还没办好,就妄想着离开楚府?”
清冷的声音响起,楚玄歌应声迈过门槛走入厢房。
“怎么?”她止住脚步,唇边略带讥讽,“楚少爷是青年俊杰,我身为小小的奴婢可高攀不起。贵府更是卧虎藏龙,恕我身份卑微实在不敢恭维。”
话音刚落,不容楚玄歌说话,虞婉棠便与他擦身走出了屋子。
“本少爷说不能走,就不能走。”楚玄歌扣住她的手腕,阴测测地说:“既然入了楚府,任何事情只能由我说了算。我要你留,你就必须留。”
“凭什么?”她淡淡说出这句话,但下一秒便陷入了沉思。
入楚府未到一日便被逐出门,丢了脸面不打紧,她并不在外人的眼光。
可目前最重要的是,她尚未获得任何重要情报,空手而归对师兄也不好交代,更是枉顾了曾经倾力相助的誓言。
这样一想,虞婉棠心里的愧疚便多了几分。
楚玄歌见她动摇,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心里更不想放她走,于是低声说道:“就凭穆王爷已经把你送入楚府,你这样回去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如若虞婉棠与穆王并无特殊关系,以她的身份,按道理也不想节外生枝;但她若是不计后果便草草离开楚府,这就说明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而楚玄歌并不在乎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从不惧怕什么。
她佯装出犹豫的模样,但心里早已暗自下了决定。
任务在身,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在没有拿到有利情报前,能忍则忍,师兄的利益才是首要的。
见状,楚玄歌伸手拿下她肩头的包袱,轻声道:“办好账簿的事情,我自会予你丰厚赏赐,楚府也不比别处差。”
他这个动作让虞婉棠感到意外,导致她下意识就抓住了包袱,瞥着对方冷淡道:“我可以留下,但是你必须将银竺瓶归还于我。”
“银竺瓶?”他重复了这个名字,然后会意,从怀里逃出了那个银制物件,弯唇喃喃道:“小东西,原来你叫银竺瓶。”
话音刚落,他便拿着银竺瓶在虞婉棠面前晃悠,但很明显不肯给她。
被楚玄歌如此戏弄,虞婉棠有些烦闷,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抬脚就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还给你就是,我才不稀罕这破玩意。”他说完这些话,却发现对方没有止步,便开口威胁道:“我数三声,你不停下,我就扔掉它。”
“三、二……”
“扔吧。”虞婉棠冷声打断他的话,双脚依旧往前走,粉唇微动,“扔得越远越好。”
在虞婉棠即将走出青竹院时,楚玄歌一个翻身跃到她面前,拉起她的右手并把银竺瓶塞了过去,讥笑道:“想不到堂堂江湖第一女杀手,竟然是如此小气之人。”
“对于心仪之物,本不该故作大度。”她把银竺瓶收进衣袖中,淡淡道:“我并非不讲理,既然你肯把东西归还于我,那我便帮你查清府中账务。不过日后在楚府,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打扰。”
闻言,楚玄歌眸色冷了冷,呵斥道:“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天下之大,并非无我容身之所。我若想离开,谁也拦不住。”
她说完这番话,便绕过楚玄歌自顾自进了厢房。
随着木门“吱嘎”一响,青竹院重新沉浸在漫漫黑夜中。
而此刻,墙外大树上的黑衣人早已潜伏多时,监视楚府的一举一动,才是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