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七依言出了药房,屋内只剩下楚玄歌和宋长风二人,气氛有些许沉闷。
但很快,宋长风便缓过神,客气道:“楚公子请坐,长风这就为你斟茶。”
“不必。”楚玄歌制止了他的动作,自顾自落座在竹椅上,淡淡问道:“宋公子可还记得,曾经许诺答应替我做三件事?”
闻言,宋长风有些意外,随即便笑着说道:“长风当然记得,我当日确实说过,为的是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记得便好。”楚玄歌满意地点点头,拐弯抹角地说:“今日我恰好想到了第一件事,不知宋公子能否办到?”
“楚公子直说就好,长风会尽力而为。”他依旧笑着,看起来纯良无害。
“不,我要的不止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做到。”楚玄歌眸色一凝,沉声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今后不许接近虞婉棠。”
“看来这个丫鬟对楚公子你意义非凡。”宋长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眼底却泛着寒意。
若是换作以前,他会选择不争不抢,希望平静安宁地活着,一生只为波澜不惊。
但现在不一样,今日的宋长风已不是当年的宋长风,低声下气的日子他受够了。
既然老天让他受尽屈辱活了下来,他就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活着,想要什么并不会再选择忍让,反而是倾尽所有也要得到。
“不。”楚玄歌淡淡吐出这个字,冷声道:“别的猎人对我的猎物垂涎三尺,算怎么回事?”
闻言,宋长风不禁悄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问:“她在你眼中只是猎物?”
“不然?”楚玄歌爽朗地笑了笑,讽刺道:“一个被我领进府的下等丫鬟,不是猎物是什么?为此,她应当觉得十分庆幸。”
“呵,还真是理所当然。”宋长风冷笑一声,慢慢松开拳头,淡淡道:“正如楚公子所说,既然她只是个下等丫鬟,我又何必花心思接近?难道这不是你心中多虑?”
楚玄歌被反呛一口,但依旧表现得波澜不惊,并且毫不留情地揭穿对方,讥笑道:“宋公子真是口是心非,方才看伤时动怒的人是你,失态的人还是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有别的心思。”
“长风只是不喜被人质疑,从来都是如此。倒是楚公子你,为何会对我提出这个条件,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他从竹椅上站起,神情颇为淡漠,佯装不屑道:“既然楚公子希望长风不要接近虞姑娘,那我应允下来也无妨。师傅临走前特地吩咐过要仔细着院内的药草,恕我不能奉陪。”
话音刚落,他便自顾自离开了药房,心底却憋了一肚子火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是要他远离虞婉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来日方长,既然是猎物,那么谁都有资格猎取。
而宋长风却不知道,楚玄歌其实并不担心他接近虞婉棠,所有的对话只是出于试探他,而她已是囊中物。
正午的太阳热烈地挂在高空中,热气快速升腾,晒得人头晕脑胀,不禁叫苦连天。
虞婉棠和芙蓉刚回到青竹院,额头上的汗珠就大滴大滴往下落,后背更是濡湿了一大片。
“这天气真让人厌烦得紧。”芙蓉分别倒好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虞婉棠面前。
不过,芙蓉尚未喝上茶,院内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虞姑娘在这休息,我去前院开门。”
她不甘心地抓起茶杯,仰头把茶水咕咚咕咚灌进喉咙,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来啦来啦,别敲啦,催命都没你这么急!”
屋外的人听到这句话,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尴尬地收回了手。
见状,芙蓉心里一阵纳闷,嘀咕道:“叫你不要敲,你就不敲,还真是听话。”
她快步走到门口,双手扶上门栓,打开门后却吃了一惊。
只见子录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前,俊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像极了煮熟的龙虾。
他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结巴地解释道:“我,我有急事找虞姑娘,所,所以方才敲门有些着急。”
闻言,芙蓉噗哧一笑,连忙招手,温婉说道:“子录赶紧进来吧,外头太阳大,瞧你晒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被她这样一调侃,子录觉得更为尴尬,只好默不作声地随她进了青竹院。
两人刚抬脚迈进厢房,虞婉棠就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子录的脸为何如此通红?可是身体不适?”
“不不不。”子录闻声连忙摇头,解释道:“虞姑娘前些日子吩咐的事情有了眉目,我特地过来告诉你,路上跑得有些急。”
“跑得确实很着急。”虞婉棠打趣地笑了笑,心中略微有点感动,吩咐道:“芙蓉,赶紧给子录倒茶,然后去厨房要碗解暑的绿豆汤。”
“我只要茶,不要绿豆汤。”子录用衣袖擦了擦汗水,笑得一脸憨厚,“天儿太热,芙蓉姑娘要是为了那碗绿豆汤给晒坏了,倒成了我的过错。”
“就你知道心疼姑娘。”虞婉棠调侃一句,随即问道:“事情可是有什么眉目?”
“我按照姑娘的吩咐,专门打听府内谁最近缺钱,倒是真被我发现了端倪。”子录捧起茶一饮而尽,又自顾自倒满,仰头喝完后继续说:“府内有三人的情况和姑娘所说比较吻合,第一个是厨子李四,他父亲患了大病急需重金医治;第二个是浣洗房的张大妈,她家那个光棍四十年的儿子,不知从哪骗了个媳妇儿需要礼钱;第三个就是大家口中凶神恶煞的王大志,听说他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
“王大志。”虞婉棠嘴里重复了这三个字,喃喃道:“看来,这王大志还真是最有嫌疑。”
“姑娘何出此言?”子录放下茶杯,眼中满是疑惑。
“一切只是猜测。”面具下了眸子沉了沉,虞婉棠思索片刻,又问:“王大志在浔阳可有亲故?”
“这个……”子录犹豫片刻,沉吟道:“由于他脾气太差,行径恶劣,在府中也没什么朋友,倒也无人了解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