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想着,明日后或许便能见到宋彦博,几日里恹恹的情绪终是放松了些,心底里仿佛有无数瓣芙蓉花落下,氤氲了一地的柔情。
转首,清丽柔美的脸上浮着明媚的笑意,竟朝身后的沈世霖绽开了清甜的笑靥,那样的不经意,没有任何惊慌,纯净美妙,仿佛误入凡尘的仙女。
“你……”那澄若秋水的双瞳陡然睁大。
男人已经不可避免地嗅到了那抹熟悉的晚香玉气息,喉结动了动,启唇,“是你!”淡淡的嗓音杂着晦涩,却让人听不出具体的意味。
苏湘想要欠身,却被男人坚实的手臂直接挽住了腰,很快,炽热的酒气拂向她的脸颊、耳朵,脖颈,“呜……”她喉咙发出异样的喑哑,已然被一股冰冷覆住了樱唇……辗转,吮吸。迷醉的男人在梦境中,意外地闯入了一片玲珑花田,只顾贪婪地攫取里面的香甜。
苏湘心里莫名地悸动,电光火石之间,她觉得自己身子慢慢变得酥麻,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放开”她搂着男人的肩头,企图将他推开。
“沈世霖你不要这样。”她的心慌到了极点,那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悲戚的无助感袭上胸腔……他将她抵在墙边,将她囿于这炽热的方寸之中,即便她再用力挣扎,却哪里能挣脱得开那牢固的桎梏。勃朗宁就在枕芯底下,可她已经够不着了。
偏偏她腰后的伤还未痊愈,使不上劲。“沈世霖!”她竭尽全力嘶吼了声。蓦地,男人扬起脸,目光惘然,望向眼前的女子——含雾的清眸里带着倔强,一张清冷而娇艳的脸蛋,像涂了一层霞色胭脂,似醉非醉,真的是她……心头似有什么被点燃了,男人像一头困顿的猛兽,猩红的双眸泛起一丝精锐的光,奋力地,将她身上厚实束身衣尽数撕开……
“沈世霖你别犯错,你会后悔的……”她的唇被啃咬得生疼,以致呛出了屈辱的泪水。
“本少定娶你为妻!”男人一面疯狂地掠夺,一面不容置疑地承诺。
“不要……”她的声音最终被一阵撕裂的疼痛淹没……
凌晨四点,她从那张狭小的床上爬起……初为女人的恐惧、惊慌与愤懑,袭上她的心头,涌至她的胸腔,久久无法散去。
清醒过来,掏出男人枕着枕芯之下的勃朗宁,她迅速打开了保险,“沈世霖,我要你偿命!”
葱白的食指已经扣动了扳机,低眸,却看到男人英挺的眉头蹙了蹙,她暗暗心惊,作势要趴下……男人却再没有动静了,再抬首,对方的眉头已经稍稍舒展,竟有了一丝难得的朗润与平和。
仅仅是一刹那,浓郁的酸楚便从鼻腔里慢慢泛了出来,却再也下不去手……
沈世霖醒过来时,天色还未完全大亮。
一夜荒唐。自参军以来,他从未喝过这么多酒,尽管睡了一夜,脑门仍有一丝丝眩晕,深吸了口气,方掀开锦被下了榻。
身上仅披着一件藏蓝色锦缎睡袍,偏薄,但男人却未感到丝毫的冷意,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所有物件摆放得齐齐整整、井然有序,触手所及之处,皆无纤尘,看来沈国业这小子还挺有心思。
这里所有的一切马上就会转移,他那因常年持qiang而长了厚茧的宽大手掌紧紧握着,朝着那张花梨木桌重重一击,仅有沉闷的震声,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昨夜的黄粱一梦,如此地虚妄、荒谬,那些原始的冲动,短暂的肆意,被他尽数压制了下去,好半晌方清醒过来……母亲,世霖娶妻之时,便是替汝复仇之日!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三少!”
“进来!”
许智洪得令,一头扎了进去,“三少,所有的物资都已准备妥当,士兵们也都全副武装,随时可以出发。”
“嗯。”沈世霖淡淡了声。
“三少……我在隔壁房间里,发现了这个……”许智洪脑袋埋得很低,双手举着那把精致的勃朗宁,发颤地,呈在了沈世霖面前。
纱罩电灯透出的灯光打在了勃朗宁上面的红绿宝石上,有莹润的光泽散发出来,熠熠生辉。
沈世霖鹰隼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东西,冷喝道,“说,怎么回事!”
“智洪怀疑是,是沈国业留下的……”
“他人呢?”沈世霖挑了挑眉,那原本敞开的厚实手掌忽然并拢,凝成了拳头,指间关节泛出了森冷的白。
“一大早便消失……了!”许智洪的牙齿似乎在打架,由于寒冷,冷不丁地哒哒作响。
“找,把他给我揪出来!”怒声似雷,男人的脸上愠着阴沉的怒色,吓得许智洪慌忙撤离,“是,三少!”
勃朗宁在他身上,他定有她的消息!
很快,许智洪悻悻地跑了回来,“三少,沈国业逃了!如未猜错,应该是,一大早便跟随南下的士兵,跑了!”
“给我查士兵名单,查清楚他的底细!”
却见许智洪站着一动不动!
“是聋了?”
“三少,方才我查了花名册,唯独,没有沈国业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
叮铃叮铃,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沈世霖扫了一眼许智洪,冷冷接了电话,“喂!”
“我们的沈三少啊,何事又发脾气!”
“查到了?”沈世霖直接道。
“咳咳,事情是查清楚了,苏家没有叫湘字的子女,倒是有个长子,叫苏响,是个天生聋哑人,不过,早在半个月前被苏穆送到国外治病了,哦对,就在你的未婚妻逃婚之后!”
翟子颜声音慵懒,似乎还没有起床。
“苏响?”男人的鹰眸忽而变得狭长。既是天生聋哑人,又何必送出国,以苏家的实力,治病,又何以等到这时候!